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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以家业传承为继,大将军用事于北,最重要的目标自然就是再铸金瓯,不将羯国石季龙这一脉彻底干绝,便远远称不上是成功。

旧年功业如何,俱都可以不提,唯独这向河北竟功一战,若是因老迈缺席,对曹纳这一类的久从老将们而言,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如今得闻主将沈牧并不独只满足于收复碻磝,痛歼这一路南来的羯国贼军,还将有大图谋于河北,曹纳自然难掩振奋,整个人精神焕发,显得年轻了几分。

“将主虽有大谋于后,但前提还是河南事务不可糜烂,如今因有蓄力待战的需求,咱们河南几路人马,压力难免要大上几分,实在不可松懈啊!一旦有什么懈怠纰漏,所损害的不独是自身功业名誉,更是累及河南数万弹铗待战的王师将士啊!”

听到辛宾这么说,曹纳便连连点头:“这是当然,人世艰难,一死而已。既然追从大将军,敢怀再塑山河,修补天缺的大志,生死早在度外,临敌勇战,死而无憾而已。”

说到这里,他又看看辛宾虽然苍白憔悴但仍英气不敛的脸庞,颇有几分有感而发:“士礼你能壮年追从,不似我蹉跎半生才能幸从英主,盛年春秋,犹有余暇,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两人对坐谈论军机,又过一会儿,才又有几名参谋手捧书册,匆匆行来做汇报。

这几名参谋负责提审此前战场上收押的俘虏并降将,这会儿有了一个大概的结果,便急忙前来向将主汇报。

那降将并其他俘虏,主要还是辛宾的战果,曹纳也并不喧宾夺主,直接将几人放行到辛宾面前。

辛宾接过那几张记录降人口述的纸张,微微翻看一遍,便笑语道:“这降将居然还是名门之后啊。”

说话间,他便将那几张纸转手递给了曹纳。

曹纳闻言后便笑语道:“中朝所谓著宗,豚犬之类犹多。大好山河,久享而不能固守,反而多出从贼弄奸之流,也实在死有余辜。可惜他们终究身载乡地誉望,如今外患未定,贼逆仍存,不能快意恩仇,喜恶断其生死,也让人情有不甘啊!”

王师众将,对于所谓中朝旧有的名流世家,本也乏甚好感,辛宾的话语则要更直接几分:“譬如高屋架梁,先定框架,复填墙实。天下所患不独内贼,先除杀外窥之贼寇,华厦即立,又怎么能够容忍这些陈年旧色再饰柱廊!”

言中所指如何,便是彼此意会,毋须说得更加直白。曹纳接过那几页审讯纸张,稍作翻看后眉梢便不禁一扬,笑语道:“确是网到一条大鱼啊!”

这些降人招供,首先便是自陈身世,辛宾并曹纳俱都喜笑颜开,便在于那个阵前自缚归降的羯将。

那降将虽然任事羯国,但却并非胡人出身,而是河北的晋人,而且并非寻常寒伧武卒,乃是河北名门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