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站在此处,心中默念着,一直过了大半刻钟,帐外才响起一个老迈且气喘吁吁的求见声。听到这声音,石虎嘴角泛起一丝冷厉笑容,抬手抓住一根前端镶嵌着尖锐铁钉的铁杖,而后才冷哼道:“滚进来!”
“老臣参见天王……”
门外行入一个白发苍苍的章服老者,正是赵国目下官居尚书仆射的郭殷,其人已经年近七十,行动尚且困难,但在趋行入帐之后便忙不迭大礼下拜,同时膝行上前,可是眼角余光看到石虎手中那锈迹斑斑的刑具之后,老迈身躯蓦地一颤,继而便颤声道:“老臣得令之前,尚在监督各路入供粮货,高阳、博陵等郡国体察上意,重输粮货万余石,因是入迟……”
“大军驻此十数万众,盈粮万石怕是不足啊!”
石虎嘴角噙着冷笑,低头摩挲着手中杖器说道。
郭殷闻言后又连忙说道:“天王雄威入于郡国,虽然地方俱察,但毕竟所处远近,还请天王体恤稍缓,待到各边毕集,自然足用。”
石虎闻言后脸色又是一沉,摆摆手说道:“入前答话。”
说话间他便行回御床处,随手一挥手中器杖,顿时有一名侍女躲避不及被那铁杖扫中,尖锐的铁钉霎时间掼入那侍女身躯中,侍女下意识惨叫出声,那声音却越激发石虎的凶戾,抬腿一脚踏上那侍女心口,活活将人踩死当场。
眼见这一幕,帐内众人俱都噤若寒蝉,数名脸色惨白的侍女战战兢兢上前将同伴尸体抬出去,而后又匆匆返回近侍听用。
“人言年高性缓,我却不然,仍是急烈如火的性情。既在近畔听用,手脚尚且如此缓慢,倒要请问仆射,这恶婢身死,算是谁的错?”
石虎垂眼望着膝行近前的郭殷,语调阴冷地说道。
“天王尊崇,天人也,岂是愚等老朽昏聩之腐骨可望。”
郭殷膝行爬到了御床之外丈余之地便不敢再近前,叩首说道。
石虎闻言后哈哈一笑:“仆射若是老朽腐骨,则我朝内便没有才力堪用之人。大军往复转击千里,人马损耗,俱要有劳仆射劳力筹措。我是真担心你有什么老病灾厄,否则我内外勇卒都将断了炊饮啊!”
郭殷听到这话后更是吓得满头汗水,连连叩首道:“臣诚是老废残躯,幸受主上恩用,才可稍稍……”
“罢了,这些闲话留后再叙。今日召你来见,就是想要请问仆射,你乡土那些亲友是否久来满怀大志,以致今日竟敢到我面前来狂言要扶我家奴婢为山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