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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中的沈充闻言后,脸色也是微微有变,继而便指着沈云大笑道:“人才高低,还是在于历练啊!我家也的确是贤苗丛出,云貉这一番自警经言道出,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可见过往这些年的历练,真是有了长足长进,足堪我家臂膀之用。”

听到伯父如此夸奖,沈云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手中折扇更是频频扇动,在这三九天里看得沈哲子都寒毛竖起。

席中其他族人,包括沈克在内,听到沈充这么说都有几分茫然。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怪异之事,沈家早年以武宗而称不是没有道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熟知经义,也不是说没有这个条件,而是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这种没有家学传承的豪强门户,往往拣选一两个确有禀赋的研习经义学问,其他的子弟还是以操持家业庶务为主。

沈充这一辈中,只有沈充这个嫡长子由此待遇,幼来便游学四方,广交时流,及后又为整个家族前程而奋斗,以至于下一辈的沈哲子身为嫡长,年龄还要小于二叔沈克家中几个儿子。

这也就造成了上一辈中一众家人格局眼界高低悬殊,沈充恃于家资、才力甚至能与南渡高门往来交际,而沈克等几人于学养见识方面也并不比老农高出多少。

所以寒门若想求进非常艰难,一两个才器禀赋出众的族人也未必能够带得动整个宗族的向上跃迁,就算有其上限,但却没有下限的保证。

这其中最鲜明的一个例子便是陶侃家族,陶侃势位最高时,甚至王导都要观其颜色,可是等到陶侃去世后,整个家族又飞快的原形毕露。诸子皆劣,等到能撑门面的陶臻也去世后,目下仅仅只剩下仍受沈大将军关照的陶弘尚可维持家声。

而沈家之所以能在一代之中完成这种转变,除了长辈们打得基础好外,也在于沈哲子上限实在太高,一人上进的同时,又给同辈兄弟们支撑起一个足够历练成长的空间。

待到沈充将沈云所引《春秋》警局稍作解读,在座一众族人们对沈云又是赞不绝口,纷纷告诫儿辈都要以沈云为表率,如今家势不同以往,都该要奋力益学广识才能匹配如今家门声誉。

大将军这样的才力那是不世出的天才,是天命赐福于家门,沈云这样的才器增长,才是族中子弟需要追赶的目标!

一时间,席上众人也都忘记其他,纷纷讨教沈云何以突然如此生性,有没有什么值得法效推广的窍门?

“诸位长辈垂问高赞,也实在让我汗颜。我又哪里有什么禀赋值得夸赞,无非是将平日悠闲时光积攒下来夜读春秋罢了。”

受到长辈们如此夸赞,沈云更加洋洋自得,握在手中的折扇更加频频扇动,那扇面上所书另一句春秋警句“多行不义必自毙”变得更加醒目起来。

沈云如此谦恭且知礼,让长辈们对他更加欣赏起来,于是席中便愉快的决定,日后沈家子弟无论在职、在学还是在家,《春秋》都要列作必读经典。

接下来家宴氛围仍然欢畅,但沈云却没来由觉得一股阴风环绕在他身侧,他狐疑的望向周围,沈牧那幽怨目光暂且不论,偶然发现沈劲等几个小兄弟凑在一处正在低声耳语,他侧耳偷听只隐隐听到沈劲对沈屹低声说“木杖”“夜中”“即刻下手”等几个模糊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