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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子又问道。

“我明白,只请大都督勿因避嫌而偏用。”

庾彬点头说道。

听到庾彬这么说,沈哲子不免又作一声长叹,然后便摆手让他退下了。

而后,沈哲子才又召见身在广陵群僚,当着众人的面将台内发来那份诏书宣读一遍,而后直接将之抛入火盆之中,说道:“目下畿内局势混沌莫名,我受郗公请托,假任此地事务,尚需入见才得正式受命。如今台内无问而授,便为伪命,今日宣告诸君,伪命不受!”

众人眼见大都督如此表态,情知这一次南北肯定要有大变故发生,一个个心内俱都凛然,同时又隐隐怀有几分期待。

沈哲子回到广陵的第二天,又有新的消息传来,乃是郗鉴身死的噩耗。其实这一条消息应该先于台诏抵达广陵,但却落后一步,可见台内已经在有意识的封锁大江沿岸的消息往来。

郗鉴作为徐州前任刺史,人望尚未完全消弭,加上徐州各乡户也是不乏聪明人,情知沈大都督必然怀有大愿,所以一时之间,各处乡中贤长、军中将领俱都蜂拥而至广陵,纷纷要求沈大都督渡江问政,扶正朝纲,为郗公讨还公道。

然而面对此一类的请求,沈哲子俱都不作回应,只是严令各方谨守门户,勿作远出,同时吩咐曹纳沿大江一线以作封锁,不许江东消息随意扩散,以致徐州乡野群情骚然。

郗鉴身死的消息在广陵周边惊起的波澜还未消除,很快便又传来丹阳、吴人等各方民乱痛杀琅琊乡众的消息,不乏受灾乡众放板北逃,俱被曹纳兵众沿江拣取,甚至在江边发现王长豫嗣子王混。

王混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自然比不上沈哲子相同年纪的早慧,家门遭此横祸已是失魂落魄,偏偏又被家人裹挟北逃,直接落入家门宿仇手中。

所以在被送到广陵沈哲子大营的时候,稚气正浓的小脸已经显出灰白死气,沈哲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发问,他已经倒地痛哭抽搐起来。

“家门先公遭难之前,强命家奴护从小郎北上,言是此世能存太傅血脉者,唯沈大都督一人。恳请沈大都督念及太傅元功,庇护小郎……”

王家那家人这会儿也是惶恐到了极点,入帐之后便深跪在地膝行上前,嚎啕大哭,叩头求乞道。

“起来说话吧。”

眼见这主仆如此凄惨模样,沈哲子也摆出一份和善神情,琅琊王氏遭遇怎样的惨事,作为行凶者之一的任球已经派人通告过来。对此沈哲子也只能奉以一丝感慨,怜悯倒不至于,赌台之上就是如此残忍,不愿下桌那就只能输到倾家荡产,这一点实在无怨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