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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导闻言后,脸色略显惨白,稍作默然而后涩声道:“当年我不救你父,深猷你该是久来对我怀怨深重吧?”

“父命岂敢无念,但长久自伤,纵然有什么怨念又岂能久执不放。旧年为恶,埋祸及后,若我久不释怀,三兄也要长笑望我。”

王允之又低头说道,满脸的无奈与自伤。

王导听到这里,脸色更加惨淡,王允之所言三兄便是大将军王敦的嗣子王应,早年事败与其亲父王含投奔荆州,被王舒沉杀江底。王允之这么说,就等于是在承认他父亲的死是报应。

王允之低头抹泪之际,眼角余光瞥向榻上的王导,见王导已经闭上了眼,鼻息渐趋沉重,似乎已经入眠,但他仍然不敢轻动,只是恭坐在席,默然啜泣。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直侍立在榻侧的老家人才上前一步,凑到王允之耳边低声道:“太傅已经睡下,四郎且先退出吧。”

听到这话,王允之才从席上站起来,悄无声息的步出暖阁,垂首行出好一段距离,然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一阵冷风吹来,吹得他蓦地打了一个寒战,遍体汗水渐渐风干。

“太傅,四郎已经走了。”

目送王允之离开暖阁后,老家人才又缓步行入进来,恭声对王导说道。

王导缓缓睁开眼,眸中充满了茫然和疲惫,望着阁内某一处出神良久,才叹息道:“散了吧,由之由之……长幼愧对,家声衰败,此等门户,还有什么可夸……”

他终究是老了,已经很难再说出“不可复使羌人东行”这种话了。

半梦半醒间,王导拉住那老家人的手,似梦呓般吩咐道:“信告阿奴,老父安泰,不必念家反顾,国事为先……并告逸少、修龄,安守所任……”

第1084章 伐蜀可期

不知不觉,咸和十二年又走到了尽头。

年关在即,自然也多有时流热衷于去做总结。然而回首这一年,却实在乏甚可夸,尤其跟过去波澜壮阔的咸和十一年相比,则更是难免令人丧气。

咸和十一年那整整一年,可以说是王业大振的一年,江北几场大胜,奠定了晋祚复兴的整体基调,收复天下将近四分之一的领土,几乎整个中原再归于王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