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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哲子收到鼎仓关于这一方面的汇报时,也真是不知该要如何评价。市场自有其敏锐性,但不理智的一面也的确是让人触目惊心。

市场在流通这些鼎券不到三亿钱,但因此而撬动发生交易的钱,在这一段时间内便超过了其三倍还要多。这自然说明有大量的鼎券这段时间内正在被频繁的买卖,而这增长量则是在以一个非常高的幅度在递增。

眼看着这样一份令人哭笑不得的报表,沈哲子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他不敢耽搁太久,即刻将庾条等鼎仓主管们召来开会进行商讨,该要如何遏止这样一个不理智的炒作现象。

最终,在结合当下交易状况和流通情况,都督府很快便发布行令,凡鼎券定向交易一旦超出面值三日内重复交易,超出部分以重复次数而加收印花税。至于场外交易,超出十万钱面值的则不再提供归属保障。

都督府及时做出反应,虽然引得民众怨声载道,要知道参与到这一次炒卖中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些大资本的券商,一些寻常小民也都乐在其中。

但这也总算将这种不理智的投机给遏止住,而且取消大额归属保障,也意味着打压了鼎券的流通职能,进一步削弱其炒作空间。

虽然这一次风波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但沈哲子也不得不感慨,古人的会玩程度较之后世并不逊色多少。真要仗着自己有什么先知先能而有松懈,真的是有可能直接玩脱了。

虽然鼎券在整个淮南产业当中所占比例很小,但是由于其独特的信用属性,一旦被这种狂欢行为高捧低摔,那对淮南产业整体布局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根本就是金钱难以衡量的。

当然,这一次风波也并非尽是坏事,最起码又挖掘出鼎券另一个作用,那就是对淮南整体经济状况如何有一个放大彰显的作用。换言之只要不是发生全面战争那种大的动荡,只要能够将鼎券市场给维持住,淮南就算面对什么打压,基本不会遭遇什么大的混乱。

这一层作用,沈哲子说了没有用,关键是要获得大众认可。一旦大众们达成这种共识,那么淮南的信用便也算是完全的深入人心了。

而相对于整个淮南大盘子,区区几亿钱的鼎券市场,就算是加上那些流通不便的分红鼎券,满打满算不过十几亿,要维持起来无疑更轻松得多。

尤其后续在消弭一些恶劣影响时,沈哲子甚至不乏邪念滋生,除了他此前所构想的那些手段之外,有没有可能将鼎券散发于敌后?若是能做到的话,则无异于多了一种新的把持各方反对势力的手段。

这种事情要做到其实并不困难,只需要继续扩大鼎券的货币属性,增加交易中的结算职能,自然可以以淮南为中心,层层向外扩散。

就算在更远的地方其货币属性得不到体现,也会作为一种重要的外汇储备与淮南进行货资交流。通过本质上一文不值的鼎券,大肆搜刮敌统区的各种物资。

但沈哲子想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一个诱人的想法。

因为鼎券可以说是第一种以信用为背书的金融产品,一旦他自以为可以通过操纵鼎券以玩弄世人,得利只是一时,遗害则悠久,会给后世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甚至让这种金融行为成为一个不能涉足的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