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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始知为王之尊……”

淮南王激动之余,心内也稍存几分阴霾,一点怨气则是因为诸葛甝等人居然拒绝随行,这实在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由此淮南王对人情是非感受也更加深刻,他姊夫沈维周虽然大多数时候待他不冷不热,少有恭谨,但在真正的场合却绝不含糊,值得信赖,绝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可是诸葛甝等人貌似恭谨,但在真正需要的时刻,却耍性子撂挑子。此前沿途遭受冷落,他们倒是诸多怨言,但也没能帮助淮南王维持住威仪。眼下淮南终于摆出盛大场面,他们却激于意气,任由自己孤身赴会。

沈哲子沿途也注意到淮南王的神情异变,心内忍不住一叹,江东这几年政局倒是能够保持平稳,而代价则就是那些二代们的政治嗅觉直线下滑啊,过分高估了自己,反而小觑他们各自权力的来源。若凭他们几人能够成事,那么又何须淮南王招摇北进。

诸葛甝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的一些小动作,怎么能够瞒得住沈哲子。他就算懒于应招,但随手拨划也能将那些人耍得团团转,那几人被他陆续使人引开。当然他若知道诸葛甝等人本身就已经决定不会出席的话,就会明白自己仍然高看了他们。

不过这些人迫切要接触淮南人众的那种态度,也让沈哲子领会到台中的意图。台中的目标应该是要把他的影响力推过淮水去,一如前几年接手梁郡,而淮南王就是他们接手淮南的一个幌子。

台中有这样的想法那也正常,徐州归属未定,而郗鉴则与沈哲子表现越来越密切,今年边功进益又如此巨大,沈哲子实际能够控制的范围和力量甚至比早年盛极一时的琅琊王氏还要大。

更重要的是,台中甚至已经找不到能够制衡沈哲子的力量。眼下吴会已为一体,徐州军和淮南军也联合出击斩获大功,荆州的庾怿则是在沈家力挺之下才能得以入镇。

唯一尚算有些指望的江州,在早年方镇围攻中军事实力已是大损。而且江州是否肯全力支持台中,仍然存疑。至于更南方的交广,则就不用提了。

或许在台中看来,将整个豫州包括河洛、徐北、青兖等地交给沈哲子,已经算是极大的让步。但这种结果沈哲子自然不可能接受,最起码在中原步入正轨之前,淮南仍然是他根基所在,需要向淮河以北源源不断的供血。

况且,他也根本没有理由要作让步,此前让出梁郡,那是为了避免激化矛盾影响到淮南六郡的经营以及稍后的北伐。如今把淮南让出来,是担心台辅们寝食不安、命不久矣?若真把这些人都吓死,倒省了沈哲子的精力。

至于淮南王这个宗王身份,那是大家的,谁能利用的更好,还要看各自的本领。真论起来的话,谁还不是亲戚。

一路喧闹中,沈哲子一行终于抵达八公山脚下。这附近已经进行过清场,倒是没有沿途那种人山人海的场面,但与会者足足近千人列于戍堡外等候恭迎,场面也是极大。

淮南王下马后,脚步隐有几分虚浮,先前心里那种触动震撼仍未消弭。沈哲子上前一步拉起淮南王并行上前,淮南王心情才稍稍恢复平静。

他的确是一个恭顺知礼的少年,感念姊夫为他营造起的盛大场面,因此并不强行于前,并行而来画面显得很是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