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哲子本意是并不打算让郭诵坐镇荥阳,而是用路永坐镇以防备西面桃豹军队自成皋而出干涉战事。不过此时听到郭诵力请,沈哲子便有几分为难。
眼见沈哲子沉吟不语,郭诵单膝跪地,俯首颤声道:“诵虽庸类,但也深知都督大事所图,绝不敢因私情而毁大略,不敢因顾旧情而罔顾当下袍泽之安危……”
“郭侯你这又是何苦,罢了,我便予你三千人众往复荥阳。”
沈哲子连忙弯腰将郭诵搀扶起来,终于还是决定给予郭诵更多信任。
此时淮南军主力三万人集结在中牟之北的官渡,因为行军过快后补不及,兼之等候后路大军集结,同时清剿乡野流窜贼众以保护粮道安稳,所以大军并未继续向前,只是分遣一部分军众占据各处要津。
很快三千兵众便集结完成,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豫州流民招募建成的新军,自郭诵以降,另有淮南战将五人随行。次日,这三千人的军队便自官渡大营西出,向着荥阳县所在方向迤逦而行。
淮南军众似极多,但若分散在广大的战场上,其实每一路分军都不可能太多。所以这三千战卒其中有一千多人乃是战斗力不高的屯田辎重兵,真正作战主力则只有不足两千人,再加上两百名骑兵斥候,便是郭诵今次收复荥阳的所有战斗力。
这样一份战斗力,如果只是应对境中流窜的盗贼,那是绰绰有余,那些乌合之众的盗贼在面对淮南军如此军威,只有抱头鼠窜的份,跑得慢了便会被碾压粉碎。
但是荥阳县城距离汜水西侧的虎牢城只有不足百里之遥,其东北面的汴口也有少量的石堪军众出没,所以今次兵进荥阳,其实还是有一份风险在里面,极有可能遭到来自两个方向的伏击。
所以沈哲子在派出郭诵之后,又紧急抽调密县、京县范围内的剿匪游骑六百人,由应诞统率于郭诵行军侧翼护行,一旦发现敌踪即刻通知郭诵就地驻扎,等待位于新郑的路永北进合击,以求完全。
“郭侯似是有些急躁啊!”
被从密县紧急抽调北进的兵尉毛穆之两日之内狂奔数百里抵达位于京县索水附近的阳陂,发现阳陂附近只残留下大片的淮南军营灶痕迹,而原本军令中应该是他先进一步抵达阳陂巡弋周遭环境,以供郭诵军众驻扎,结果他反而落在了大军之后,到达的时候郭诵已经率军离开。
这倒不是由于毛穆之失期,他接到军令后即刻便出发北上,同时还召来几名乡人向导随军而进,一刻都不敢耽误,百数众轻骑北上,而郭诵所部多为步卒,虽然路程有远近,但若以正常行军而言,不至于被甩开这么远,以此可见郭诵必是昼夜兼程的疾行。
何山乃是淮南军所征用的向导之一,听到那个年轻兵尉眼中对郭诵似有埋怨,顿时便觉几分不满,只是不敢出声反驳,与同行其他几名乡众向导挤眉弄眼,都觉这个年轻兵长实在有些狂妄,居然对郭将军之能有所怀疑!
毛穆之自然无暇关注这些乡众向导的眉眼交流,他的职责是辅佐郭诵,眼下却被落在大军身后,只能率众继续上马急追。终于在第二天的午后抵达荥阳县中,发现郊野中出现了大量的人众踩踏痕迹,心内顿时一凛,直往荥阳县城冲去,沿途中渐渐发现大量的乡众男女老幼相携而进。
在距离荥阳县城十几里外,毛穆之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上官、淮南军幢主应诞。应诞所率两百余骑正在郊野往来穿梭,约束维持四野八方正向荥阳县城涌入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