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甲板上,负责接应的路永、徐茂并一直固守的毛宝、李仓等众将纷纷上前,抱拳为礼,神态之间不乏慷慨。
沈哲子迎上众人,闻言后已是哈哈一笑,心情可谓畅快,指着肥口处仍然密集的浮尸笑语道:“此处同样略经小事,轻克来犯之敌,倒是让诸位将军难得专美。”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沈哲子也没必要与众将竞勇,众将闻言后自是莞尔。此前归途中他们便忧心忡忡,担心肥口或将不守,待见江上那些收捡不净的浮尸残骸,也能大约猜到此前这里经历怎样苦战,绝非略经小事而已。
“辛苦毛侯了!”
与众将稍言问候,沈哲子便就将视线落在毛宝身上,这员悍将形容都有憔悴瘦削,身上衣甲也多残破,可见固守汝南这一段时间来实在是不容易。
“末将身负厚用,未能人地两全,已是惭愧……”
眼见沈哲子望来,毛宝脸上已有几分惭愧,垂首回答道。
沈哲子上前一步拉起毛宝手臂,摆手道:“毛侯切勿为此颓声,汝南维持至今,已是远超预期。分拒奴众于外,乃是淮南得守基石,且活我落难之中凡多,毛侯之功于社稷,绝非止于浅表。奴者无道之众,所恃者穷恶之势又遭横阻,今日之暂退,乃是来日之大进根本,不必扰于俗情进退之得失。”
说着,他又转望向立在毛宝身后的李仓,笑语道:“李将军,我们总算见面。此前诸事繁忙,竟与将军缘悭一面,不能得见。虽未面前亲嘱,无奈人事逼迫,妄托以重任,非情之用,还望将军勿怨。将军才用非俗,虽不自陈,自有奴众败势以证。今日护众归镇,足可夸事同僚。”
“末将、末将……驸马盛赞,末将实在愧不敢受。”
听到沈哲子这一番话,李仓便显得有些局促窘迫,他此前不见沈哲子,原因绝不单纯。此前相助毛宝力据桃豹奴军的围攻,心内也是不乏殊功自许,略存自矜之意。
可是今天在看到肥口这里惨烈的战场之后,那一点自矜之傲气已是荡然无存,正如毛宝所言,诸多前提俱不足论,他们被迫丢弃防区引众以还乃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之所以能够成功撤退,也是多亏了镇中大援。反而连累到本镇遭受奴军攻击,幸在来犯之敌已被打败。
如此深算下来,他们非但没有多少功事可夸,若是遇到心意狭窄的主将,反而要穷究失土累事的罪责。李仓虽然多听人言驸马之贤能,但终究没有直观的认识,对这位少年勋贵多有陌生,所以眼下心情也是忐忑。
“久战疲敝,我也就不再多扰。稍后肥口疏通,镇中自有人来引所部归镇休整。”
对汝南这几名将领温言嘉许一番后,沈哲子便直接在船上召集众将开始议事。
此时两处战斗都是刚刚结束,因而具体的战果如何尚还没有整理出来,但大概的经过总还能够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