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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重你不必多礼,快到近前来坐。”

祖约笑着对辛宾招招手,示意他到近前来,凝望对方少顷,然后才笑语道:“早前是我连累了子重啊,大王虽然用我,心内仍存戒备。此前诸将勇出猎功,因为子重你是我所荐,反而不能得出,拘禁营中,错过了外出猎功的良机啊。”

“祖公何出此言?若非明公举用,仆至今不过卑伧于下,绝难有今时之任。幸进至此,余愿已足。更何况虐乡求宠,人所不齿,本非壮士所为。”

辛宾连忙说道,毫无抱怨姿态。

“子重这么说,无非想让我安心无愧罢了。方今之世,士庶竟进,若能持节封侯,又何必在意手段如何。子重你身边不乏骁勇部曲,若能得以大展其才,绝不逊于如今大王帐下几名良将。今次大军南来猎功,乃是丈夫扬名显位的良机。一步落于人后,事事都受掣肘。”

讲到这里,祖约脸上不乏歉疚,又对辛宾说道:“相识以来,我是多享子重助力,如今也是真心想再帮你一把。子重你不是甘于平庸之辈,如何猎功取位应该自有筹划,眼下也无旁人,不妨直接道来。若能帮得上你,我是绝不推辞。”

辛宾听到这里,心内难免一喜,他是真的想要让祖约帮一帮他脱离大军。此前军纪虽然散漫,但是距离淮南还太遥远,他若贸然率部脱离大军,会有太多凶险。可是随着渐近淮南,军纪陡然变得严明起来,行营宿寝俱有严厉的规定,竟让他找不到机会脱离羯奴大军。

随着路程越来越近淮南,辛宾心内也是多有焦虑。他这里已经探知到许多羯胡内部情报,甚至包括大军统帅石虎与郭敖的积怨矛盾都在往日祖约的絮叨中了解到不少,正该赶紧传回淮南去供驸马取舍判断,以做出相应的安排应对。

可是现在看来,单凭他自己之力想要脱离大军实在是有些困难,他如今在羯奴军队中虽然担任一个幢主营长,但也并不算是什么显职。

如今羯胡大军内多有滥赏滥封,比如石虎最亲近的几千中军督营将士,哪怕就连小卒几乎都有一个城门督又或裨将军职。至于杂胡义从中则更严重,就连正式的将军号都泛滥成灾。有的是正式行文册赏,有的干脆自拟,只求称呼起来威武,倒也无人深究禁止。

迟迟不能脱离奴军南下传递消息,等到奴兵真的压境对寿春形成围攻之势、兵临城下,再想传递消息则更难,而且意义也已经不大了。

此时听到祖约表态愿意帮忙,辛宾自然欣喜得很,稍作沉吟后便说道:“仆是卑是显,本不敢作更大进望。然则多受祖公提携恩用,若无一二寸进之心也实在愧对祖公。此前仆亦有浅思,淮南本我乡土,多有亲厚旧人在彼,所以便想先行一步,为大军招募乡中勇武以作策应。今日祖公有问,不敢隐瞒,只因人微言轻,不敢宣露于外。”

“你是这么想的?”

祖约听到这回答,便垂首思忖起来,眸中略有幽光闪烁,片刻后才又望向辛宾说道:“今次羯国大军几十万南来,乃是近年未有之强盛兵甲,雄兵力摧,实在不必再假偏谋。子重你这一想,倒是有些多余。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求功之路,仍须子重先往淮南。”

听到祖约不认可自己的说辞,辛宾心内当即便略有失望,待听到后一句,脸上才又露出喜色:“祖公但有所教,仆绝不敢辞!”

“淮南沈维周,本为江东小儿辈,不可谓之知兵,只是胆大妄为。今次羯国大军还未抵境,他竟敢过淮烈进邀战。石聪此贼太负恩用,居然不能抗拒,实在太辱军威。中山王为此大怒,欲选壮士潜伏过淮,寻觅机会将沈维周刺杀于镇。子重你本乡土久居,深悉地理,所部又多骁勇悍卒,正宜入选。你若有志于此奇功,我便在中山王面前力荐,不知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