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镇中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想而知各方俱都会有悸动,也需要保持足够数量的兵众以机动应变,不让事态再有糜烂。而且观南人如此用兵,发乎于常情之外,石聪更担心或许陈郡方面出现的敌踪也未必就完全只是诱敌。若他予以忽视,抽调太多人马于此,诱敌之师未必不能转变成剜心的实刃!
想到这里,石聪才意识到,这一次亏,他不想认也要认了。如果仅仅只是他这一部与淮南军对峙,未必会有此败,而且就算是败了,也能不依不饶的追击下去,早晚都要讨回来。
可是近来因为国中大军将要南来,牵绊了他太多精力,疏忽懈怠之余,也有太多顾虑。
“去问一问,对面主将是何人?”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想要就此作罢谈何容易,心情更加不能释然,于是石聪便吩咐一声,派人上前问话。
第0722章 金玉满舱
听到对面的喊话声,沈哲子在稍作沉吟之后,便让亲兵直言应之。
石聪这会儿心情是极为复杂,甚至于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让兵众去问这话,或许只是单纯想要知道自己究竟被何人所害,又或者就这么灰溜溜退回去有些不能接受。
当听到对面兵卒喊到居然敌军主将便在那车阵中,石聪心内蓦地一突,下意识便想不惜一切代价击破那车阵擒获对方主将。可是很快,车阵外所串挂的那些尸体、以及今次被偷袭的懊恼忿恨便一起涌上心头,顿时便将他那热切的念头给打消。
观对方军阵之坚,只怕自己眼下这些人马都交待在此,也未必能够将之冲开。而且对方水上尚有舟船水军策应,对岸尚有后继,单单在眼下而言,他已经是处于弱势。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言真伪他根本无法确认,无谓为了一个真假难测的目标再耗费人命。
打消这个念头后,石聪更觉意兴阑珊,接下来也不知该要做什么。但在沉吟少许后,他自己亲自拨马上前,行至射程之外顿住,面向对面阵营,先作一声长笑,然后才大声道:“原来竟是沈维周亲至,彼此分事南北,沈侯锐勇之名我也有耳闻。原本尚以为不过是南士多狂言,盛名虚誉,今次小阵,方知沈侯确有显才。”
淮南军众人看到石聪亲自上前喊话,俱都不免一愣。旁侧路永精神却是一振,转望向沈哲子说道:“奴将军败智昏,仍是倨傲,末将请战前摘其首级!”
沈哲子笑着摆摆手,说道:“此贼虚狂罢了,内外交迫一具行尸,不必费力。”
说着,他又请路永替自己回话道:“此世并无南北,阁下恭事者不过伧胡僭越之贼。以有道而破无道,本就所向披靡,这是天理人伦正途,无谓言之彰显才力。阁下确是有幸,知我王师锐武能战者,奴将黄权、彭彪之徒,俱已命丧骨烂,阁下尚有一命寄存,若有一二明识,当思苍天垂爱,晦声自退。若再从贼虐行于世,则必死无葬身之地,性命将付壮士取功!”
石聪听到这话,脸色已是陡然一黑,没想到对方言辞之锋锐较之刀兵尤甚,一时间竟不知该要怎样回应。但眼下身处两军阵前,若就这么哑然无声,则不免更堕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