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谄笑着凑上来,又是一番挤眉弄眼,同时还不忘再说庾曼之几句坏话:“庾三那狂徒,有其丈人之势可仗,近来每发狂声。元东你若与他共谋,不过更增他狂态。怎如你我并肩,共取大功,届时倒要让其他人俗眼得辨谁是英雄!”
“你也没有比他谦逊太多!”
萧元东撇撇嘴角,扫了谢奕一眼。
“是、是!我是豚彘乍肥,不知轻重。幸在良友雅量包涵,不至积重难返,来日必改,谦虚做人!”
谢奕连连点头,一副自悔之状,又斜着眼小心问道:“真有那么多马力可取?但如此大事,怎会是寻常乡人能知?”
“那个刘迪刘二郎可不是寻常乡野俗类,我是打算将他引入我部,不作寻常卒用。哈哈,谢二你恶声人厌,是招揽不到此等贤士来投的!”
萧元东不乏炫耀的讲了讲那刘迪诸多异能,顺便又刺了谢奕几句,早前心内所积愤懑,顿觉一扫而空。
谢奕眼下还盼与萧元东一起猎取大功,闻言后心内虽然已是颇多愤慨,但嘴上还是频频应声。
两人再归林中,坐回乡人们在树林里作出的平坦营地,此时借着篝火之光,才发觉这营地虽然不乏简陋,但却颇成章法,于是对于萧元东言中不乏推崇的那乡人刘迪也颇好奇。
此时萧元东也早不再将那刘迪视作寻常乡人,配以甲刀算是辟用,坐下后便将人唤至近前,又让他将先前所说之事在复述一遍,让他与谢奕能够共商。彼此旧谊深厚,寻常玩笑无伤大雅,但正事上却还知道轻重。
于是刘迪便又继续讲述一遍,这又与他身世旧业相关。
他早前所言与亲长在外觅食,其实是早年赵主石勒尚未一统中原时,曾在左近汝南葛陂制舟欲要南击当时尚未于江表建制的琅琊王司马睿。当时他家也是乡中巨室,因而家财人丁俱被奴兵征用。后来奴兵返回北地,他们一家便也只能随军离乡。
一家人身陷奴部,后来脱离军中,便在北地贩卖私马兼职盗匪。当时北地尚有汉赵与石赵对攻,夹缝之间倒也能活。后来汉赵在关中覆灭,石赵便加大了清剿之力,加之部众出卖,他们这个团伙便被击破,或降或死。
刘迪父辈不愿再事奴,便带几名亲众归乡,却死在了途中。刘迪秉承遗愿,最终护送骸骨归乡,虽然乡土早已人物皆非,但总算也是落叶归根。
“早闻江东沈侯统王师收复淮南,本来打算除丧之后便过淮投军,却没想到身还未动,大灾已经临头。不忍抛弃乡众,只能受掳于此。”
稍作叹息,刘迪才又说道:“年前外出置货,偶见早年共事旧人,正在谯国监任马事。牛马畜用,多在竹邑,城父之间。旧人曾邀我,但因不愿再受奴用,因而拒绝。奴本无马政,全以掳掠足用。今者王师少马,小民愿为刺探虚实,稍得资讯,供将军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