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陆续又有甲士至此拱卫。这让兴男公主心情略有开朗,自己的到来让这些人郑重对待,除了自己公主身份之外,只怕还有一点应是因为自己乃是他们将主家室。一想到这里,兴男公主嘴角便忍不住翘起来。
“公主还是先歇息一下吧,舟行劳顿至此,郎主又是军务繁忙,未必能即刻抽身来见。”
旁边侍女小声劝告一声,兴男公主却了无睡意,只是瞪大眼望向岸边。那景色很枯燥,但因为是夫郎驻守所在,在她眼中便殊为可爱,甚至比繁华京畿更具可观之处。
旁边崔家娘子阿翎上前小声道:“旅途劳累,公主满身疲态,稍后郎主见到必是心痛,或要责怪看顾不够周详……”
“那就小睡片刻,稍后夫郎至此,可要记得唤醒我。”
兴男公主听到这话之后想了一想,才眯着眼笑语道,返回内舱中合衣靠在榻上,仍是频频探首望向船外。但也确有几分精力不济,又过片刻便倦色上涌渐渐睡去。
船上难免波荡,不算平稳。况且岸上虽然有甲士隔绝喧扰,但是营垒中不乏军令鼓号,兴男公主这一觉睡的也不算踏实,半醒半睡之间,每每听到似是夫郎在耳畔细语,俏脸上便洋溢起和美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偶尔转眸清醒片刻,视野中已无亮光,一片幽暗。也分不清是梦还是醒着,兴男公主便翻个身继续浅眠,突然耳边传来似是梦话一般的低语:“公主已经睡下了?”
“醒了醒了……已经醒了!”
这声音虽不大,但却真实无比,兴男公主霎时间睡意全消,睁开双眼,才发现天真的黑了,视野模糊片刻,借着舱内跃动不已的灯火,才看到一个身影被侍女引入进来,继而凌乱的线条才勾勒出那朝思暮想的脸庞。
“你、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我已经等了好久……”
那脸庞清晰片刻,复又变得模糊起来,本是日夜盼望应该极为欢喜的场景,兴男公主双眸中泪水却是止不住的往外涌。她一边啜泣着,一边两手频频抹去泪水,那身影就在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当中凑近过来,继而伸出双手。
兴男公主再也不顾眼眶里的泪水,握住那两手便纵身扑入怀内,然而迎接她的却非温暖宽厚的怀抱,而是冰冷坚硬的甲片,一时间心内柔情荡然无存,只是握起拳头捶打着那甲片,口中忿忿道:“真讨厌!”
沈哲子闻言后哈哈一笑,撑着两臂再将兴男公主放回榻上,笑语道:“身在此处,若无这厌物防身,想要活命可不容易。”
兴男公主听到这话便默然,衣带缠绕在手指,频频偷眼望向近在咫尺又稍显陌生的夫郎,片刻后才低语道:“你是厌我来此?”
“我是欣慰自家娘子有胆色,胜过须眉!此乡新复之土,奴骑顷刻来攻,外间多少兵卒丁勇都是惶惶度日。娘子却能不畏险途,迎难而上,让我大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