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重有此壮烈之心,又何必过谦。稍后我便遣一部驰援施口,届时子重大可被甲随军前往。”
黄权微笑说道,待见秦肃闻此之后脸色已是陡然一变,原本傅粉白面更显苍白,已是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奴儿不是勇烈之才,我又怎会不知,不过能为此语,也是志气可嘉。南贼虽众,我部自有骁勇之才破之!”
“丈人勇冠南北,名驰当时,南贼此来,不过取败求辱而已。”
秦肃听到这话后才松一口气,只是笑容多少有些勉强,不敢再说这个话题,转而又言道:“区区南贼,丈人自不必以此为患。只是乡中少有如丈人一般壮节之辈,难免会有群情不安,子婿近来也是寝食不安,只恐肘腋生患啊……”
“子重这么说,莫非是又要劝我助你扫灭乡怨人家?”
黄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秦肃如此阿事自己,原因是什么黄权当然清楚。这秦家早年也是望宗,只是受害于乡人构陷,家业崩坏部曲离散,因而这秦肃多有在自己面前谗言进献,想要借他兵势报仇。但此子在黄权眼中不过一弄儿而已,又怎么会受其驱使。
“乡奸旧怨,破家之仇,奴下自然深记不敢忘怀。然则如今强敌压境,子婿怎敢因私怨而害丈人大事。眼下正宜深结乡邻,共破来犯之敌,若是乡中交攻互害,反而正合南贼心意。”
秦肃连忙正色说道。
黄权闻言后只是冷笑一声,却并未表态。这些当地乡宗可不可信,他自心知,共破来敌?只是一句笑话而已,眼下境中各家只怕已经有人急不可耐要去勾结南贼了!不过这秦肃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眼下攻击那些乡中宗贼,自乱阵脚,的确有害无益。
“你如果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秦肃在黄权眼中,自然也不是什么可信之人,之所以召见,不过乐呵一下而已。眼见这小子不能提出什么有见地的策略,他也失了耐心。
“子婿确有深思之语要道于丈人,南贼虽不足惧,但也确是一股锐师。若前阵小挫,难免会令乡情更加动荡。如今乡中各家,多各据宅土而守,若是慑于南贼初锐,未必没有暗叛邪念,或要害于丈人大事。”
黄权本来已经没了谈兴,但听到这里,不免又皱起眉头,这正是他忧虑所在。略作沉吟后便问道:“那么子重可有良策助我?”
秦肃闻言后精神便是一振,正色道:“丰城所近虽多附者,但多是乌合之众,其实难作管束。一旦强敌临近,难免摧枯折腐,一触即溃,非但不能为用,反倒败坏兵势。不如驱之合肥残城,严加束令,不使贼有征用机会。合肥虽是破邑,终究海内名城,若不攻破,贼心难安。届时丈人可将雄师两分,一者镇乱于内,一者游击于外,内外呼应,贼势必难久持!”
黄权闻言后,眉头已是深深皱起,一时难以判断秦肃这计策是好是坏。他孤师远来,部众本就不多,不过嫡系两千余人,沿途虽有增补,但真正的精锐也不过三千余众,俱置于近畔拱卫,这是他不容有失的立身根本。
余者尚有数千散卒杂兵,各由亲信分领,环置于区域左近。而这一部分征发上来的兵卒,便是他准备的消耗品,今次自然需要顶在前线用以消耗南贼锐气,压根就不指望能够抵挡住庾怿的军队。
他真正所依仗的还是自己的嫡系之军,待到庾怿军久战成疲,而后再裹众击之。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消磨锐气的前阵布置会令后方人心动荡,所以召集境中各家,强征一批丁力和粮草,就是准备一旦战事不顺利可以稍作引退,届时再考虑是战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