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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何险之有?”

周抚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对陶弘说道:“我自有立身之道,大昌你不必轻信旁人危言,为我作无谓之忧。”

“我倒盼望自己是智昏多虑,但是大舅知不知,郭默此人已被论罪枭首?”

“什么?此事大昌你从何处得知?是否虚言诈我?”

周抚听到这话,脸色已是陡然一变,险些自席中跃起。他双目死死盯住陶弘,想要从其脸上找到一些说谎的心虚。

陶弘神色却是坦然,沉声道:“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欺骗大舅!台中决议,廷尉遣人入镇索拿郭默归都论罪,王处明即刻行文追杀,郭默走投无路,往江北逃窜,行至历阳,行踪暴露,被庾豫州遣偏师尽诛!此事确凿,想来大舅不久之后便能得讯。事态至此,难道大舅还以为自己所处乃是善地?”

周抚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又阴郁了几分。陶弘说的如此详细,他已经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心情却是更加激荡难安。他作为江州重要边防,治内发生如此大事,反而得信居然还要晚于陶弘这个外来者!此中再作深思,不免让他心底泛寒!

陶弘见大舅神色变幻不定,既惊且疑,心内也有几分不忍,低声道:“大舅,你以赤诚而事人,人未必以此情而待你啊!”

“不要再说了!”

周抚瞪眼低吼一声,心绪却仍紊乱到极点。他得信晚,说明豫章那里对他怀疑且提防,封锁了消息。而陶弘得信早,说明荆州所掌握的渠道远比他猜想的还要更强!

沉吟了良久,周抚才涩声道:“郭默此贼,姿态凶极横极,本就是自蹈死路,有此下场,倒也不必意外。不过我与此贼怎能同境而论!我乃太保亲遣,坐镇寻阳,王处明岂敢轻易害我?没有道理,没有必要……”

这便是他信心所在,他虽然名义上乃是王舒的下属,但其实属于王太保的人。王太保忧虑荆江之间紧张的关系,所以才挑选他坐镇寻阳,目的就是为了缓和两家之间的关系。王舒实在没有理由对付他,一者并不足以改善江州的处境,二者也要顾忌太保的想法。

“事到如今,大舅还要对王处明心存幻想?此人何种脾性,难道大舅还不知?为了自己能够归于善处,血脉至亲都能不恤而加害,又怎么会善爱于众!”

陶弘见周抚仍然心存侥幸,便又苦口力劝起来:“我虽然年浅识短,但也能看出大舅处境不妙,大舅又何苦自欺?以常情论,或许擒拿大舅的人马,已经在路上了……”

“住口!”

周抚蓦地站起身来,脸色已是一片铁青,指着陶弘低吼道:“我问心而无愧,又何惧加害!反倒是你,大昌,你家亲长遣你至此,本就是蓄意害我!我念你年浅,念你孤母无依……罢了,你现在就走,立刻走!若还强留此境,不要怪我不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