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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的地方与那正厅隔了一道高墙,中间还有数丈的距离。尽管如此,沈哲子还是能够听到那里的争吵声、乃至于咆哮声。依稀听到几句,心内便将争执的内容勾勒出一个大概。

淮地战区,在当下南北对峙的局面下,一年到头大大小小的冲突数不胜数。眼下争执的双方,主要是临淮前线与广陵本部众将在吵闹不止。至于争执的内容,便是临淮一部分人想要争取更多后勤补给,这自然会触犯到广陵本部的众将利益。

沈哲子在偏厅等了小半个时辰,那争执声一直在持续,当中甚至还夹杂着兵甲碰撞声,可以想见郗鉴所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混乱局面。

又过了一会儿,争执声才渐渐停止下来。而后,厅外响起了脚步声,沈哲子便连忙起身,不旋踵,郗鉴便出现在了门口。沈哲子一边上前礼见,一边打量几眼。

如今的郗鉴,较之几年前略显老态,须发灰白更甚,唇角法令纹更显深邃,裹着裘衣的肩背略有弯曲,双眉仍然紧蹙着,脸上带着很明显的倦色。

“有劳驸马久候了,请坐吧。”

行入房间后,郗鉴对沈哲子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而后自己也行入进来,坐在了上席上。

沈哲子躬身回道:“郗公身负边防重任,尚能拨冗有见,恭候也是应当。我与长民,世交情厚,晚辈恭见,郗公称字即可。”

郗鉴看着礼数周全的沈哲子,思绪不免微微一滞,心内却是不乏联想。自从他归镇以来,诸多烦扰至今,虽然不曾与沈哲子直接接触,但却多受沈氏掣肘,可没有感受到什么恭敬之意。

“这样也好,维周你雏凤清音,屡鸣于江表。不见韶年俊彦,不知老之将至。我早就想见一见维周,只是杂务缠身,一直无暇。维周你不日又将动身,若是不见,于我也是一桩憾事啊。”

郗鉴嘴上这么说,心内则有太多感慨,这个年轻人在时局中的影响力,真是越来越不容忽视啊。

听到郗鉴如此盛誉,沈哲子又不免坐直身体,谦声回应。

彼此寒暄几句,郗鉴又问了一下都内前段时间的人事变动。到了他这个位置,虽然久在边镇,但台内有什么风吹草动,影响也是极大,很难独善其身。从沈哲子口中听到豫州人家的强势表现,郗鉴的脸色也渐渐有些好转。

原本在郗鉴心目中,倒是愿意与太保有所呼应。但可惜造物弄人,彼此却是渐行渐远。至于如今,他更加能够感受到太保想要将他拿下的意图,则更加没有了什么让步求和的可能。豫州人家势力大涨,对他而言也谈不上有什么直接好处,但可以分担一部分来自台中的压力,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

“今岁青徐歉收,北线又是不靖,多有乱卒南向掠来,兵卒疲战尚是其次,伤损太多,人心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