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会稽才好,也免时人因之笑我家门!”
王舒闻言后愤声说道,心情可谓恼怒到极点,乃至于在一众下属面前都有些口不择言。
他心内对于王彬的怨念可谓无以复加,早先不合时宜的求任,便让江州处境变得异常被动。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借题发挥的机会,这蠢物居然说不玩了!
所谓的隐情,凭王舒对王彬的了解,稍加思忖便能想明白。王彬这个人,心浮气躁,没有韧性,念头涌出来的快,但却没有长力去维持。早先求任会稽,一时念动便不管不顾的去争取,到任后才发现会稽形势较之他所想的有不同,于是便泄了气。
诚然这一次是因为其子暴毙,王彬想要归都。但就算没有这一件事,王舒也能笃定王彬已经没有了久留会稽的意思,其子之死不过是一个诱因而已。
坐在帐中偏靠后位置的郭默瞧瞧帐内众人神态俱是冷峻,小心说道:“愚观此信不乏激愤之语,可知王侍中心意不平,应是多受貉子胁迫,逼不得已书之……”
王舒听到这话后更是冷笑连连,这是明摆着的事,又何须多言。王彬到会稽去是摆明了与沈充争权,难道人家还会礼待他?但若说因此就做出这种昏事,难道沈士居是刀悬颈上逼他写的?无非是自仗一些小聪明,想要给沈充遗下一二口实,待到归都后也可为自己解释一二,作为其人无能的推诿借口。
如此明显的伎俩,蒙骗小儿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是沈充!眼下这信被摆上他的案头,沈充就是在以此嘲讽他!而且还传信让他劝一劝王彬不要任性,他再给王彬派一个奶娘好不好!
原本气势汹汹的一场威逼,结果因为王彬自己的表态,让王舒都变得进退两难。他陈兵东扬州外,目的就是为了给王彬撑腰,让王彬趁着会稽人心浮动之际,撬开沈充对乡人的掌控,以此作为一个突破。结果王彬倒好,自己先不玩了,彻底把他架在了这里!
原本应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结果东扬州那里全不设防,仿佛根本不知道江州已经兵临地界。这种赤裸裸的无视,对王舒而言简直是不堪忍受的屈辱!
“打点行装,整束行伍,明日起行,前往寻阳!”
王彬自己的斗志,已经被沈充所瓦解,王舒相信王彬那一封亲笔信送来之前,沈充必然已经传示会稽众人,让人知道王彬去意已生不足未虑。江州这里再怎么声援,王彬在会稽都已经彻底没有了机会。如此一来,即便再僵持下去,无非是等着沈充将王彬礼送出境而已。
这一次江州军劳而无功,对王舒也是一个打击。事实上早在王彬求任的时候,江州这里已经有几分内部不稳的苗头。今次大军出动,甚至就有本地人家敢贻误军期!假使再这么灰溜溜归镇,对于王舒在江州的威望更是一个伤害。
不能归镇,所以王舒打算移镇。早先他镇所南昌,想要在江州深耕细作,打好基础。可是如今看来,这目标凭他自己已经很难完成。移镇寻阳,靠近大江,上制荆州,下慑豫州,就近招揽流民编整成军,摆脱江州土著的制约,而且还能与都中的太保配合,借今次的机会跳出以往的困局。
至于王彬那里,他已经彻底的放弃。王彬今次昏招一出,最起码位置是稳固了,如此一个分量足够而又没有丝毫威胁的会稽内史,对沈充而言简直太合适了。王舒相信最起码在两三年之内,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之前,沈充都不可能放王彬离开。
众将得令后,纷纷起身退下,各自归部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