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孔混明显的意动,沈哲子便也笑起来。诚然他可以帮孔混去争取,而孔混也可以私下找王彬去解释,如果彼此能够谈得通,那么就是自己里外不是人。但是孔家跟王家没有那么好的交情,自己对孔混也算有提携之恩,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说背叛就背叛。
仅仅只是一桩政治交易而已,如果上升到信任与否,那未免太尴尬。
当然沈哲子不会好心到给孔混争取更好待遇,主要就是为了恶心王彬。自己越卖力帮孔混争取,那么孔混在王彬面前便越尴尬,要被怀疑是不是安插进来的眼线内应。而王彬眼下正是谋求上任的关键时刻,又不敢辞退了孔混得罪孔家,就算不满,也要捏着鼻子把孔混收下来。
“这件事虽是我言出,世兄若有疑虑,不妨归家与尊府大君仔细商议。有一点我可以向世兄你保证,只要王散骑能够得任会稽,世兄则必然会担任会稽郡丞。”
沈哲子手拍在桌子上,颇有一锤定音之势。其实他是在吹牛,王彬要用什么人,他还没有太大的干涉力。但是如果王彬不让孔混担任第一属官,那么沈哲子就绝对有把握搅黄他与孔家的这一次政治交易,让他们彼此相看两厌。
当然,他也会卖力帮孔混去争取。之所以要做这些努力,也是要警告孔混,你小子不要太烧包,就算是去了王彬属下,能任什么官我也插得上嘴。以后还有几十年光景,去了会稽之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掂量着来!
孔混一时间还领会不到沈哲子的警告意味,但沈哲子如此言之凿凿的保证,也让他精神为之振奋,于是便笑语道:“其实我心内倒是不敢为此奢念,但驸马你盛情难却,又实在让我却之不恭。那我稍后便归家与家父言道此事,两下发力,希望也能更大一些。假使能为郡府吏首,日后在乡中也能更为乡人多谋福祉。”
沈哲子闻言后呵呵一笑,孔混为不为乡人谋福祉他倒不关心,只要能在王彬眼前晃悠着天天恶心王彬,便已经算是尽责。他倒真希望老爹能在会稽把王彬弄残,让王导暂时没有余力再针对会稽有举动。
未来一两年之内,他要大举用事于江北,会稽作为钱粮大后方,自然越稳定越好。而沈哲子之所以急于要在江北建功,也是因为他家的势位以南人而言已经达到一个瓶颈期,再进一步都会倍受猜忌,但若有了征伐大功,形势则又不同。
最起码,到时候他与老爹并重于南北,互为呼应,台中无论要动哪一方面,都会有所忌惮。东扬州是乡土根基所在,想要铲除是不可能的。而他在江北也会与庾怿紧密胶着联合,难分彼此,就连分头击破都做不到。
第0534章 槛下老犬
沈哲子与孔混离开这酒楼的时候,恰逢对面也有几人正行过来,乃是太保府长史梅陶与早先遭受王彬羞辱的殷融,以及殷融的侄子殷浩。还有一个人,年在四十岁许,则是王导的妻弟曹曼。
对面那一行也看到了沈哲子和孔混,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碰面,难免有些猝不及防,神情都略有尴尬。
这种时刻就显出来沈哲子的心理素质实在过硬,略有错愕之后便上前一步对梅陶拱手施礼,笑语道:“不意在这里碰见长史,若知长史同样在此为客,刚才就应过席拜见,实在失礼。”
梅陶干笑两声,心里却忍不住在怒骂这酒楼的管事,既然驸马在这里,为什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这对冤家避开。
他已经可以听到耳后已经传来殷融粗沉的喘息声,心内不免更加叫苦,他是奉太保之命,特意抽出时间来安抚一下殷融,不要因为王世儒一时忿言而弃官不任。苦口婆心劝了良久,才算是将殷融暂时安抚住,却没想到又在这里仇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