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思路的变化,沈哲子并不打算再在此刻将郭诵安排进宿卫之中。他是知道来日庾亮是怎样的昏招迭出,郭诵若先加一层官身,届时反而不好调度。
所以,沈哲子一方面让人将南苑囤积财货分批调运到曲阿,在那里转运回吴中购买物资以备灾。一方面则让郭诵将曲阿的部曲并军械调集到建康城郊,来日他需要在京畿左近有一部随时能够武装起来的部曲听用。
当沈哲子忙碌这些的时候,很快便得知江州刺史温峤归都述职的消息,继而心中便有明悟,庾亮应是要打算对南顿王下手了。
心中还未对南顿王即将到来的下场感慨完,沈哲子没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面对庾亮施加的麻烦了。
这一日杜赫来拜见,脸带苦笑将一份请柬摆在了案上:“前日季野兄道我,中书有意辟我,今次相邀,应是为此了。”
沈哲子闻言后眉头不禁一皱,早先他挖别人墙角不亦乐乎,今次却被庾亮将锄头挥到了自己脚边。虽然他为杜赫造势主要意图便是为了入朝任职混些资历,但中书征辟却不知会他一声,这就有点坏规矩了。
虽然中书用人轮不到自己置喙,但现在要用的却是自己的人,即便庾亮自己不愿垂询,派儿子来知会一声,也算是有个意思,如今却是把自己闪在了一边。若非他这边墙角还算坚固,杜赫没有私应,否则传扬出去可真要丢了面子。
“道晖兄能得中书青睐,本是一桩好事,何愁之有。若职位安排不甚合意,即管道我。”
若换了另一个时节,沈哲子对庾亮的挖墙脚举动还要有所警惕。但在这个时节,他却唯恐庾亮不够大气,许给的官职太小。
第0276章 怒起杀人
天还未亮,卞章便起了身,朦胧夜色中披着单衣行到内室窗下侧耳倾听片刻。
“是七郎吗?你怎么不多睡片刻?”
室内传来一个老迈女声,伴随着一阵激烈的咳嗽。卞章连忙行入房中去,借着依稀晨光看到老母围着薄衾半躺在木榻上,满面倦容,应是又受病痛折磨一夜未眠。眼见这一幕,卞章眼圈便红了起来:“儿子不孝,不能为阿母延医祛病……”
“傻孩儿,这本是老病根,往年家境好时也是这般,求医再多,也难根治,不过是虚耗钱帛。”
卞母憔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旋即又捧着心口咳嗽起来。卞章见状,连忙扑到案上由纱罩瓦罐里倒出一碗清汤奉上去,卞母饮过后,喘息声才渐渐平缓下来,望着卞章问道:“你起身这么早,又要去宗里做事?”
卞章点了点头,旋即又听母亲说道:“宗中做事,最要紧是眼明手捷。我家不同以往,你父兄俱已不在,你要谨记对几位叔父持礼恭谨,秋中乡议才好得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