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南顿王四方招揽此类侠任亡命之徒,司马绰心内并不认同,认为此类人礼法难束,律法难容,纵然一时间聚于庭门之下,也断无忠义可言,不足为用。
南顿王有些不悦的扫了一眼世子的仁懦之态,继而又转望向那凶徒彭会笑语道:“有彭郎等壮武之士为我所用,那貉子何足为虑。杀之可惜,留其尚有更大用处。”
彭会听到这话,不免有几分失望。如今全城皆知沈家最富,有那每日都宾客盈门的南苑,千金之名绝非虚妄。
投身于南顿王府中后颇受礼待,彭会心中已是自信爆棚,一直都在算计着要如何劫掠这江东豪首之家。但听到南顿王并不赞同,这彭会也不敢过执,他不过勇武取幸于人,纵得礼待,也不敢在南顿王面前放肆。
“沈家不可轻动,来日若举大事,尚需他家于吴中呼应。”
虽然被沈哲子如此轻慢,但想到来日图谋,这口气南顿王也只能暂且忍耐下来。沈家如今的势头之大,远非彭会这种鲁莽匹夫能猜度,但南顿王却是心知。历阳虽与他多有通气,但若真想克成大事,还需要得到沈家这种深植吴中的强大武宗支持。
今次之所以起念让世子前往拜会,还是因为如今都中风头颇健的一个南渡之人。南顿王也是无意中听府内管事者说起他家居然与那京兆杜赫有几分纠葛,而明眼人都知这杜赫乃是沈家子力捧出来,因而南顿王打算借此事与沈家有所沟通,却没想到会遭到如此不客气的对待。
沉吟良久,终究心内忿怨难消,南顿王便恨恨道:“这貉子以为我拿他无可奈何?哼,他家既然厚待那寒伧之辈,我就要让他家颜面扫地!”
“稍后彭郎率人将那京兆杜赫并其一众随员都擒拿回来,区区一个南渡伧子,居然敢妄动我家之物!我要让都中尽知,那沈家厚遇礼待的关中贤良究竟是何底色!”
类似杜赫那种只身南渡的侨门子弟,南顿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原本盗伐林木这种小事,他就算顾及自己身份都不会过于深究。若是沈家肯以礼回应,不过一笑置之则可,可是现在,他却不打算罢休,要将那杜赫搞得身败名裂,要让沈哲子灰头土脸!
司马绰听到这话,却有几分犹豫,沉吟道:“父王,那伧人虽然新渡,但毕竟也是关中旧姓出身,或一时困蹇计差,实在不宜过分深究以伤士心……”
“你住口!”
南顿王闻言后顿时勃然色变:“如今人都辱至面上,何曾顾忌伤我之心!我就是要让都中众人看清,谁人害我,必有奉还!凡事仁懦以对,还有什么威仪可言?凭你这眼浅目量,些许事情都做不好,也敢来教我做事?”
见南顿王在自己面前训斥儿子,彭会心中也是一哂,他实在看不上这个软弱世子,不意南顿王虎父竟生犬子。略作感慨后,他便抱拳道:“大王请放心,卑下即刻便去,必将那盗木之贼尽数擒来!”
……
长干里杜宅中,杜赫亲执牛缰引着牛车行入庭门之中,然后才恭然道:“嫂子,我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