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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对刘长稍作安抚,然后那人便匆匆离开,即刻将此事向各家通报。刘长所述语焉不详,舟市中又实在鱼龙混杂,眼下这个关键时节,他宁可小题大做,也不愿因此而令沈家有不满。

很快其他各家便都尽知沈哲子在舟市被人冲撞之事,聚集起来稍一讨论,一面散出家中部曲在舟市搜捕,一面则随刘长匆匆行往沈哲子如今所在的地方。

今天的舟市一如往常那般繁忙,诸多货物或是运抵归舱,或是装船起运,或大或小的交易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是渐渐便有人发现今天的舟市气氛较以往有不同,界面上多出了许多豪门部曲,什么都不做,只是守住了街口不断在人群中穿梭。

若这些不同寻常的迹象还让人有些不明就里,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人大惊失色,诸多甲具森严、手持刀兵的豪门部曲将舟市案上左近通道尽数封锁起来,江面上几道竹栅水门也都次第落下来,竟是一副要将舟市完全隔绝起来的态势!

“发生了什么大事?莫非是有贼人过境要劫掠舟市?”

“不可能是贼人!年初沈家杀绝勾结羯奴的乌程严家,更剿灭数千羯奴,还有什么贼人敢在左近放肆!”

“若非贼人过境,又是什么大事,居然要将整个舟市都隔绝起来?”

人们渐渐惶恐起来,众说纷纭,街面上也渐渐有了一些混乱。

临街一座阁楼上,有两人相对而坐,身后各有数名随员侍立在侧。其中一个年近四十岁的中年人,便为余杭舟市市监主官,吴兴郡守虞潭的从子虞历,今日之所以不在官署中,便是为了面见眼前这个年未及三十的年轻人,来自晋安的济南林氏林平。

林氏乃是南渡侨门,郡望济南,却不同于集中在大江沿岸的那些侨门,而是再往南下,镇守闽地晋安郡。闽地多山丘池沼,耕织未足,但却有诸多奇趣物产,北向贩运,获利巨丰。林家占据地利之便,大兴商贾,如今亦可称得上是边陲望族。

虞家亦与林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收取转售一些闽地特产,但是虞历对眼前这林平却乏甚好感,只因林家自恃地利,把持货源,彼此往来接洽颇多强横。今次这林平来余杭也因钱塘一户人家稍短他家货资,竟就命自家部曲将其家货船扣在舟市,要以此抵债。

这林家虽然把持货源,但虞历于此为官,自然要回护乡人,硬着头皮来劝和,希望林家能稍缓一二,可是谈不多久,那林平只是冷笑不语,已经冷场下来。此时在阁楼上看到街面上混乱景象,虞历心中更是不悦,责令仆从下去询问发生了何事。

过片刻,仆从返回附耳低语片刻,虞历听过后,再望向座中那神态悠然的林平,便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这林家也真是合该倒霉,终于惹到能治他家倨傲之疾的人家。

林平察觉到虞历神态有异,便笑语道:“世兄可是有事务要去处理?如此,那我也不再叨扰,待今次事毕,我再来拜会。”

虞历闻言后叹息一声:“尊府家人于市中冲撞贵人,街上动荡正因此而起。”

林平听到这话,神色不免一凛,他家在货殖往来虽然稍显刻板不会变通,但也绝非目中无人、横行四方。看到街面上那混乱场面,连忙疾声道:“还望世兄据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