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放心吧,你从楼上往外看,但凡能看到的田亩,都是我家的。宾客虽多,酒水餐食也都能尽兴。”
因在自家,沈哲子便也不拘泥礼数,一边走一边跟公主闲聊,消除这女郎无谓担心。他家虽然分宗加上换田,田亩损失极多,但剩下的也蔚为可观。
只是这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更像是在乡间漫步而非举行大礼。这让前后的宫人尤其是那两名女史惶恐不已,帷幔之外再扯一层,唯恐被人看见或听见。
“沈哲子,我觉得你母亲似乎不中意我,我来你家几天,她只来看我一次……我倒也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只是她总不来见我,是不是有不忿?”
听到公主问这个问题,沈哲子心内便叹息一声。诸多艰难险阻他都行过来了,没想到在公主入门后又有一个难题摆在他面前,那就是婆媳矛盾啊!
沈哲子他母亲魏氏和顺温婉,倒不是太强硬的性子,唯一的不良嗜好就是太沉迷天师道。凭她对沈哲子的溺爱,爱屋及乌,应该也不至于跟公主发生什么纠纷。但在拜见过公主一次后,沈哲子便听家人来报母亲每天在房中垂泪,感叹自己福薄。
沈哲子原本还以为公主有什么地方冲撞了母亲,心内还有些不悦,可是赶回家去一问,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缘由:“别人纳新妇,都是礼拜翁媪,到了我家,反倒要长辈对晚辈持礼。青雀你来说,是不是母亲近来疏于奉拜祭酒,到现在引咎于身?”
这个问题,沈哲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他要娶公主,这是满天神佛都管不到的,不要说母亲疏于奉拜祭酒,哪怕她自己做了大祭酒,该拜的时候还是得拜啊。幸而今天大礼之后,明日公主还要再拜回来,日后平礼相见即可。
但是一想到自己才这个年纪,就要面对婆媳矛盾这横亘千古的难题,沈哲子就忍不住有感于怀,造孽啊!
渐进礼堂,公主终于不再说话,在沈哲子引领下垂首走进厅堂。随着公主行入,礼堂中诸多沈家长辈族人并观礼的宾客纷纷起身,在太常华恒的唱礼声中,见证一对新人礼拜婚成。
这礼节繁琐,难以赘述,沈哲子和公主如提线木偶一般,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大礼才终于完成。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厅堂内外灯火将整个老宅照耀的犹如白昼。鼓吹声再起,宫人们簇拥着公主返回内宅。沈哲子行在后方,将公主送回内宅后,他还要再转回来跟老爹一起礼谢宾客,然后再回去进行门闱内的礼节。
行出礼堂后,公主察觉到沈哲子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脚步,刚要转过头来,被眼疾手快的宫人给制止。她站在原地不悦道:“你不来?”
沈哲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红,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沈牧等一众堂兄弟。公主这略显责问的语调,让他有种夫纲不振的感觉,尤其沈牧等几人满脸古怪笑容,让他更加不能淡然,于是便板着脸说道:“我还要礼谢宾客,哪似你们妇人悠闲!”
公主却不知身后尚有诸多听众,闻言后冷哼一声:“我可不等你太久,稍后你来得晚了,那也就不用来了……”
“公主,郎主身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