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大舅庾亮那不苟言笑的样子,兴男公主心内也感犯怵,一如对母后的敬畏。不过,大舅对她而言则更想敬而远之。看到太子略有失落的神情,公主也觉不忍,她虽然不敢顶撞大舅,但给太子打打气还是可以做的:“你是储君,他是臣子,哪有君王畏惧臣子的道理!”
“可、可是……我若不听大舅教诲,母后又要训我……”
太子一脸苦色道,母后待他什么都好,唯独进学一桩非要让大舅亲自教导他。大舅秉性方正严厉,每每看到那副模样便让他心生凛然,稍有出错大舅便要去摸戒尺,则更让他心悸不已,又不敢向母后诉苦。
公主本身亦只是一个十岁女郎,听到这话后,心内纵有几分不满,但也实在无计可施。在她看来,太子虽然时常惹恼她,借母后之势来压她,但这终究是自家人的事情,因而有些不忿于大舅对太子太严厉的管教。
“唉,你这小子,真是蠢得让人不能省心。我教你一法,以后若再不想听大舅讲《诗》,就用热水敷了手脚脸颈扮病,母后见你烫得灼手,也不会让你再去听学。”
闷头走了片刻,公主才停下来,示意几名宫人远一些,然后才低声对太子说道。
“这法子可行?”
太子听到这话,眼中便露出灼灼神采,继而恍悟道:“难怪阿姊你每当做错事就时常要生病,原来是这么做!”
公主略有得意道:“我又不是时常做,偶尔为之。反正以后我都不在你家住,也用不到这法子。只是你要记住,不要让宫人、尤其是蔡嫫她们几个母后身边人知道,也不要常做。若这法子泄露了,我也不再帮你!”
太子闻言后连连点头:“阿姊你放心,我一定守住这秘密!”
“快行吧,天都要黑了!”
帮了幼弟一次,公主心情也开朗一些,看看天上阴云更浓,便又催促太子快行。
眼下苑中宫人不少都在公主宫内忙碌,因而苑内别处人迹便不多。至于入值的宿卫,则只能守在固定的位置,不能四处游弋以免冲撞了贵人。所以这姐弟二人并几名内侍宫人穿行过大半宫苑,遇到的人并不多。
“阿姊,我累啦,我不走啦!我要回去传膳,我饿啦!”
行了小半个时辰,太子已是累得叫苦不迭。而公主因为穿着太厚重,同样香汗淋漓,鬓发都贴在了粉颊上,听到太子的抱怨,她擦擦额上汗水:“我都没有叫累,你还敢说自己是男儿!”
“可是我真的好累……”太子神情颇委屈,既不愿承认自己不是男儿,又实在走不到了。
“你再忍耐一些,就快到了!你不是想要我房内投壶,待稍后回去,我就让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