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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平家中豪富,平日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口腹之欲向来满足。此时心气郁结,哪怕满席珍馐,也难令他食欲大振,因此只是轻啜一碗素羹,汤羹入口,其味却寡淡,似乎厨下忘了放盐。

原本这种小疏忽,训斥几句就罢了,可是今天他心情尤为恶劣,当即便将手一扬,手中汤羹泼到席前,怒喝道:“何人为厨,如此疏忽!”

虞潭见状,微笑道:“区区小事,长史何必动怒。恰好我得一奇物,便于厅中取盐,为长史调羹。”

说罢,他将手轻轻一挥,便有仆从端上一方围边木板,置于厅前阳光照耀之下。

严平看到这一幕,心内隐隐有些焦躁,冷笑道:“我家数代制盐,倒不知不著锅灶可得盐晶。”

说罢,他便起身离席,想要一窥虞潭在弄什么玄虚。待行至近前,只见那木板中浇着一层略显浑浊液体,气味隐有苦涩,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制盐苦卤。

“此事,我倒可为长史解惑。生盐之法,古已有之,先齐之民蹈海取盐,制卤滩上,承朝日之晖,旦夕之间,盐晶析出。先越之民,祭奉泰皇,弄金为器,亦有晒盐之法。”

虞潭于席上侃侃而谈,继而取出先前所作《盐论》,遍示众人,引经据典,将其中词句一一详解。厅中众人皆听得如痴如醉状,听到妙处,还有人击掌赞叹,更有人忍不住步下厅中,站在那盐板前,认真审视。

眼见虞潭侃侃而谈,严平心弦却越发绷紧,那些典故章句他不明就里,脑海中却只回荡着一句话:晒卤而盐析出!

这意味着什么,严平家中世代煮盐为业,如何能不明白。一俟听到这话,脑海中旋即便涌起其他盐家近来以各种借口将苇塘售于他家,看来是早已风闻此事,背后运作者必然就是虞潭!

一俟想明白这个问题,严平呼吸就变得粗浊起来。这群家伙分明是挖坑给他跳,可笑他竟然将之当做千载难逢的良机,将那些眼见即将无用的苇塘尽数高价买来!

“出盐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一声欢呼将严平由混沌中惊醒过来,他连忙探头望去,只见那卤水中渐渐有白色微末凝结,脑海中更是嗡的一声,心存最后一点侥幸都被击垮!

“老贼陷我!”

严平一脚踢飞那盐板,接着便双眼赤红,扑入厅中冲向上首的虞潭。

第0107章 酎金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