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容不清楚老夫人说的像,究竟是指模样相似多一点还是性情相似多一点,亦或仅仅只是老人家多年后模糊不清的一种感觉罢了。
老夫人并没有长时间沉溺在这种情绪和过去的回忆里,收回心绪之后,老夫人垂下眼帘片刻,没有再提关于陆辰安母亲的事,反倒是平静的问她:“一路从临安到皇城来,一切可还适应么?”
说起临安,林清容有些晃神,。
临安是个很小的地方,一个小到皇城有远亲的县老爷也能做‘土皇帝’的地方。
直到快出嫁的时候,林清容才晓得自家父母竟然与尊贵的庆安伯爵府曾有如此深的一番交情,深到十几年前的一桩亲事,至今都还被皇城的达官贵人记得,让老夫人连赖账的余地都没有,硬着头皮也得把她这个孙媳妇认下来,娶进门。
可见当年父母亲尚在皇城的时候,风光是真的风光,所以才显得他们林家的落魄,也是真的落魄。
这些过往几何,在林清容的记忆里都是不存在的,父母亲从来不曾提起过关于皇城的任何事,也包括这桩婚事。
过去的一切,原本都不该成为林清容的枷锁,她在临安自在随心的长大,本也应该在那里自在的老去。
可最终,她还是回到了皇城里来。
用宿命来宽慰自己,或许是她父母亲最后下定决心的唯一慰藉。
和老夫人的单独相处,并没有林清容所想的为难,更没有讥讽挖苦,或是说一些她如何高攀的刻薄话。
老夫人高贵优雅,教养极高,哪怕并不如何满意这桩婚事,也没有在林清容跟前表露多少。
林清容沉默良久,直到老夫人抬起眼帘再和她对视上,才磕巴了一下回话:“回祖母的话,都不太适应。”说完,林清容又笑笑,“但我努力适应适应。”
老夫人原以为她会客套客套,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但转念又觉得,她好像也应该这样回答自己。
没了话说,老夫人便也不多留,她起身准备离开,叮嘱林清容好生歇着不必相送。
老夫人走后很久也没有人再推开房门进来,林清容在床上坐得心里发慌,总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好似天翻地覆了般,明明早上起来还吵嚷得厉害的院子,怎么这会儿静得这样不正常?
思虑再三,林清容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等着,她撑着床头站起来,攒了攒力气,一路撑着能撑扶的东西往前走,快走到门边的时候,双腿已经有了力气,不再软绵绵的了。
她推开门,跨出门槛,走到台阶旁站定。
黄昏金黄的余晖将整个院子都笼罩着。
目光所及,没有人在走动,长廊左右,也没有人在值守,院子空空荡荡的,好像只有林清容一个人的存在般。
她深吸口气,中气十足的喊了声:“有人吗?!”
喊完林清容便叹口气准备回屋,她默认这院儿里八成已经空了,喊这一嗓子完全是无意义的行为,她没报什么期待,是以突然有人从月门小跑着过来应声的时候,吓得她整个人都贴到了门框上。
“少夫人安好!小的在呢!”
一路小跑着过来的少年穿着小厮的衣裳,笑得憨厚,怀里还抱着把扫帚,站在台阶下对林清容笑。
林清容也跟着干笑两声,缓解自己被吓到的尴尬,她抬起眼帘四下张望,发现除了眼前这个小厮,没有人再回应了,她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陆辰安……你家少爷他,这是另搬新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