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珣转向他,道:“行事不密,败之根本,张尚书是兵部尚书,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吗?”
张国维神色难看,刚要再说,朱栩摆了摆手,道:“好了,咱们今天要说的,不是这次征倭,而是由此引发的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孙传庭侧身,道:“还请皇上明示。”
朱栩拿起酒杯,倚靠着椅子,看着一群人,道:“朕纵观历史,抛开先秦不说,从汉武帝之后,历朝历代,无不是三世而衰,东汉是,盛唐是,宋、元也是。本朝更是,当初太宗皇帝何等雄武,南征北战,万邦臣服,甚至扬威海外,天下咸从。但宣宗继位,国势迅落,一直与南北全面收缩,更无舰队下西洋,再到英宗,土木堡一败,不过短短二十年?何至于此?再往后,我大明就只有抵御,再无外拓疆土,万历以来,更是抵御之力都失去了,不止朝政败坏,五军都护府更是成了摆设,我大明居然找不出一支可战之兵,需要从各地抽调‘民兵’为战?朕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今天,咱们就来议一议这个。”
众人听着朱栩的话,琢磨其中的味道,猜测着他话背后的深意。
中原王朝,从有史记以来,还真没有跳过这个规律,几乎都是三代而衰,民怨渐起,两三百年便改朝换代。
一群大人们在思索,谁也没有先开口。
朱栩目光扫过,落在周应秋身上,道:“周阁老,你先说。不要拘束,咱们就当学问讨论,不要有负担。”
御前说话,哪里有学问讨论。
周应秋倾身,道:“皇上,民间有一句话,叫做‘富不过三代’,放大来讲,朝廷也是如此。臣看来,是后世子孙没有了先辈的锐气,忘却了先辈创业的艰辛,迷失在荣华富贵中,耽于享乐,以至于家业衰落,产业凋零,后辈中即便出现有志者,也已积重难返,无力相扶……”
朱栩点点头,道:“周阁老说的有些道理,人的行事作为与他的经历息息相关,若只看到荣华富贵,哪里还懂得奋斗,懂得先辈的锐气与忧虑。很好,其他人,都说说,咱们今天把这个议题说的透一点。”
傅昌宗接过话,道:“臣看来,环境也有很大关系,若是新一任家主自小在院子里长大,如井底之蛙,外加家仆一个个心怀叵测,那么人心之变,家业破败,也不是难以理解。”
傅昌宗说的隐晦,但也近乎直点要害了。
朱栩“嗯”了声,道:“傅阁老说的也没错。坐井观天,看不到真实的世界,只能听别人说,人又喜欢听他所喜欢的,难免会偏听偏信,积毁销骨,恩,有道理。”
有了这两个帝党领袖打样,其他人也会意过来。
靖王接过话题,道:“臣认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一家之主需要听进不同的声音,这样才能明辨是非,擅断善恶,不至于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