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淙元微微冷静下来,似乎为自己外漏的情绪而困苦。敏感而快速地发现,念如喊了他一声哥。
往日里,她高兴的时候会喊太子哥哥,不高兴的时候,直呼其名郑淙元。
可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他吓着她了?
他吓她干什么,她根本毫不知情,什么也不知道,是端王的意思,端王想着将她早早地嫁出去。
“你父王是怕你在宫里受委屈,找一个……”郑淙元看了一眼纸册,那两个字到底没有说出口,“到底也是出宫的一个办法。”
郑念如自然知道,就算是上一辈子,她也没想出别的更好的办法来。既能让父王依旧像从前一样能看到她,不会悲痛欲绝,往后的日子如如同死了一般。也能够时常再看见郑淙元,哪怕,是用这一种与他越来越远,再没了以后的方法。
“不能是另外一种方法吗?”郑念如的声音粘着颤,让男子的心一下子跟着揪了起来,“我不要出宫,就想现在这样,天天能看见你。”
郑念如不是没想过,她也可以不嫁人的,就当这南郑国的老郡主,一辈子就困在皇宫里,能看到端王,能看到他。父王不能没有他,而她不能没有郑淙元。
她离开他会死,在他死的那一刻,郑念如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活下来就是行尸走肉。郑念如感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多余的,都在质问她,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不死去。
哪怕居南一再如何的讨她欢心,甚至将他从来都不齿的那些玩意带进宫来,让那些俊俏的、鲜活的生命来填她的心、堵她的伤口。
郑念如就记得,居南一带回来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少男里,就有一个与郑淙元长得十分相似,那种相似不仅是容貌,还有神态,郑念如甚至能感受到,那个男子刻意地模仿着郑淙元。
可那也不是郑淙元啊,她的太子哥哥啊。
郑念如突如其来的悲伤像纸一样铺散开,一瞬间的低落,少女未到眼底的泪意还未蓄满,书房里的纸墨、字画、一桌一椅都浸染着悲伤的情绪,无声的蔓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