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上官惊鸿皱起眉头,忍不住想要说什么,淮知安笑道:“停,我说的是‘理解’而不是‘接受’。”
上官惊鸿顿住,有些迷迷湖湖:“……我不明白。”
“楚前辈理解父亲那纯粹的,追求剑道的心,也理解父亲一心壮大宗门的愿望,但对于‘母亲过世,父亲不曾见母亲最后一面’这件事,楚前辈从始至终,直到现在,也不曾接受。”
淮知安抬起头,看着林中树上枝头的两只青鸟。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思想,心智都会变化,以往难以接受的,可能现在也不会接受,但总归心境变了,学会了释然,楚前辈便是这种。”
“照楚前辈自己的话说‘他总归是我的父亲,虽然对于他的做法与想法我难以苟同,但在这件事之外,父亲他也不曾辜负过我,也曾教会我很多东西,只是父子之间想法有别而已,我本想着问剑九州的最后一趟,便是回到灵虚剑宗,向父亲,也是向过往的自己,问出最后一剑,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
淮知安回忆着楚清涟的话语,慢慢说道。
“所以登临羽化境后的楚前辈,心境早已不同,对父亲的态度,不似曾经那么抵触,对曾经的往事,也颇多释然。”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楚前辈和他父亲之间,应该也会不一样吧?”
上官惊鸿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父亲的死,对楚前辈来说是什么心情?”
淮知安张了张嘴,然后苦笑摇摇头。
“我不知道,但应该有很复杂的心情吧。”
他并非楚前辈,他又怎么能完全知晓对方心情,但楚前辈之所以没有提及父亲,想必他自己至今也没能完全明白吧?
“虽然我不知道楚前辈如今怎么想,但他剑心蒙尘,心境受损这件事,我觉得和他父亲应当也有一部分关系。”
“诶?为什么?”
淮知安摇摇头:“你真当羽化境的剑修剑心如此轻易会被动摇?”
要知道,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想要从见心寺,慕容家以及剑阁,乃至大秦仙朝手里保下在世人眼中已是祸兽妖狐的狐薇,楚清涟的剑心坚定无比,又怎会轻易受损?
即便之后与见心寺的那位忘忧主持有过约定,折剑沉湖,不再出剑,也不得狐薇再出现,那也仅仅是封剑不出而已,与剑心关系并不大。
而之所以剑心受损,见不得出,完全是因为楚清涟自己心中那份理性上的正直与私心上的感性有了冲突。
在淮知安看来,楚清涟很符合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心中那个“朝游沧海暮梧桐,驭剑三尺上青冥”的剑仙形象。
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当出剑时便出剑,斩灭妖邪,无愧本心!
“无愧本心……”
上官惊鸿垂下头,口中呢喃,眼中若有所思。
“对,无愧本心。”淮知安点点头,望着绵延苍林,叹息一声。“问题就在于,如今的楚前辈,他做不到无愧本心。”
楚清涟并非一个能为苍生去死的圣人,但也绝非坐视苍生遭劫的冷血之人。
他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来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淮知安觉得,这一点倒是和他有些像。
但问题就在于,当天下人都认定了罪责在狐薇身上时,楚清涟就需要面对一个选择,选择大义,还是选择私情。
上官惊鸿眼神微动。
“结果很明显,楚前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道侣,即便要面对天下的流言蜚语与苛责,他毫不畏惧,也不在乎,他只想守住道侣的性命。”淮知安沉声道。“好在不管是剑阁还是慕容家,亦或者是见心寺,都不约而同的保守了这个秘密,虽然祸兽妖狐的传出留存,但没人知晓那位青莲剑仙与妖狐还有这层关系。”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