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昨晚就以侧面的方式,让赵宗实隐约觉得出兵广南的策略存在问题。但绝不能过激的正面冲突。
理论上当然可以找老赵上访,但实际在政治上则不能。因为找老赵上访等于同时打老赵的脸,打韩琦的脸,打赵宗实的脸。
人家皇帝第一次派来的监国实习生,事情还没开始做,就绕开首相跑去对老赵说“您选的太子是错的,干不成事啥啥啥的”,这绝逼让老赵恼火,让赵宗实也无法自处。
从老赵之前的作为看,他既然此生第一次打算固执,认定了赵宗实且昭告社稷、昭告宗庙,立下了大宋太子,当然不会变了。于是怎能实习第一天就去找老板说这实习生不行?
这么干就叫懒政和推卸责任。那铁定被老赵后脑勺一掌说“太子不行是你太师失职”。汗,换王雱处理,王雱就会这样怼回来的。
于是就形成了这各方都投鼠忌器的形势,很难说清楚是谁在怼谁?
老赵他不是不清楚时局和难题,只因他是皇帝,可以做甩手掌柜把这难题交给王雱去周旋。这就是在其位谋其政。
将要打世界大战仅仅是王雱的模型推演,并不确定。所以王雱也有自己需要权衡的东西,不能为了不确定的事去冒大忌讳。
关键是冒了也没用处,总之在出问题前,这事不可能说服皇帝。那么决定权就在韩琦手里。
且不是将要对交趾宣战,是已经宣战。既定的国策下,哪怕不同意韩琦路线,作为大宋子民和官员,这个时候不能不支持相爷的工作。
事情发生前尽力缓冲,那叫努力,那叫谏言。事情发生了还唱反调的叫附庸风雅,叫嘴炮药丸、说话不腰疼。
上述这些就是大魔王这时期的全部所想,全部难题。
于是这问题上没有商量余地,王雱最终起身抱拳道:“娘娘,臣无疑冒犯。臣的确不支持出兵广南政策,但既然已经宣战、而不是将要宣战,这就是大宋的国策以及国格,是大宋整体意志。不能在国战期间给监国太子、给国相施加难题拖后腿是必须有的觉悟。这场战争是否必要,这很难论证。”
“将心比自己,当时臣帅军西征,四渡湟水后宗城大捷,首次取得了战略转机。但朝廷以司马光为首的一群人、不断给皇帝和相公们施加压力拖后退,反战。”
王雱苦口婆心的道:“诚然在当时无法证明司马光错误,也无法证明我正确。于是现在臣不会以路线理由进行批判,但其实这是伦理道德问题,是对战友的猜忌和不信任。所谓君子应该坦荡、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也。在战争已成事实、且进入了国朝最关键时期,昧着良心拖后腿,拿着自己也不确定的理论反战。这不是犯罪,但我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去做。”
思考少顷,曹皇后坚持己见的模样,正色道:“相公说的感人至深,以往本宫竟是……不曾想过这些理论。但本宫仍旧坚持不对了要说,所谓兼听则明乃至圣之言,有人坚持战争,另外的人当然可以坚持反战。这其中的确没有对错,而是价值观念的不统一。相公切记,不可为此耿耿于怀司马光当时的行为。”
王雱一阵郁闷,寻思铁头光他如此牛逼,我耿耿于怀又有什么卵用,将来他能把王安石都熬死,在你儿媳支持下登入青云呢。话说他老人家无数次辞官啥啥啥的满地打滚,不想做事。那时期他身体很不好了,还能不能做宰相心理怎会没点逼数?但铁头光仍旧拖着病体上任宰相,仅仅做了半年,刚巧把王安石的法律全部作废后,这才舒出一口气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