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相公此来是为了……”赵宗实故意不把话说完。

王雱抱拳道:“太子殿下于这特别时期监国,作为表率又职责重大。我大宋如今尚未解决温饱问题,许多落后地区民众会在冬季瑟瑟发抖,会在秋季拿着少量的收成指望着来年。渤海也正在打击海盗如火如荼,广南边境已经正式对交趾宣战。臣不敢讲是危急存亡之秋,但京师不宜于此时刻渲染奢靡作风。这不是错,但确会有不好之影响,身为监国不能于这个时期这样放纵。”

这样的话会惹人不高兴。在其他朝是闯祸行为,但大宋这时期则就这德行,比小赵威望大齐天的赵祯也经常这样被人怼的没脾气。

这就是大宋的开明政治特点。状元及第的王雱于殿试大考之策文中、专门建议皇帝挑选一个能维持开明传统的接班人,赵宗实因此而被钦点,所以哪怕不爱听他也不敢有什么越线,只能低着头。

但也没喊散了,有些软对抗的态势。

王雱又温声道:“太子殿下,得罪处臣道歉。其实我真不爱得罪人的,只因在其位谋其政。国战已经开启,国际形势危急,通货政策紧缩,已谈得上是内忧外患发作,于这时期身为监国、做出表率这不是什么损失和让步,是积攒人品,义务和责任。”

环视一圈,王雱接着道:“我知道在座的人,你们中的多数人认为通货紧缩、国际战略形势的急剧恶化是我王雱的政策所导致。也许吧,也许真和我有关系。但身为执政官我已经做了,且会为此负责。这个负责就包括我作为臣子对太子殿下的限制和谏言。我总在讲,没谁会永远正确,但我一直在努力把事情做好,是非功过会留待历史来评说,但就今日的所作所言,我自问对得起老官家的托付。”

至此赵宗实有些汗颜的抱拳道:“相公言重了,这便散了这不合时宜的宴席。”

自此后,各路人马只觉得很扫兴的陆续撤离。

到厅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之际,王雱道:“当众拨了太子殿下面子,这是身为臣子的亏欠。”

赵宗实急忙道:“相公快别这么说,您有这资格,这是陛下给您的特权。加封太子时刻陛下数次召见专门对我说,您于弱冠之际十年如一日为大宋东奔西走、南征北战。或许诚如您所言您不会总正确。但不论如何大宋都欠您,陛下亲口说的,这是抹不去的历史足迹。”

这样的评说王雱没有嘚瑟。事实上曾经的扑街朋友,当他身为太子这样和王雱互动时,已经是身份思维的大转换,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外”。

这在大宋后遗症不至于大,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信号。

当然王雱也理解这就是人性。一定程度上人们只能同甘苦,共富贵时比较难平衡。尤其大魔王以往的威名所带来的后遗症,太子比王雱年长,加上老赵过度的渲染吓唬,这会让他对着王雱的时候一无是处。

这其实就是王拱辰说的“你一个人把事做完了,让后来人和老家伙们怎么想”,一样的道理。

所以这个时期的赵宗实,宁愿选择老资格的硬派人物韩琦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