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不怀好意的敌视着包拯。

老包又对欧阳修说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是不会批准这样经费的。再说各地情况不同,除了需要相当多的补贴外,譬如东京经过王雱司农寺任上的整顿后,田地大多分散在个农手里,田产划分东一块西一片的,根本无法有效使用这样的农具。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张方平搞的土地集中政策。”

“……”富弼和韩琦面面相视了起来,老包厉害了,一句话中把欧阳修张方平和天下州府的官僚一起给批了?

张方平脸颊微微抽搐:“所以老包你话中有话啊,你到底是说拖拉机无用?还是指责老夫在北京的田政是恶政?”

包拯偏开脑袋道:“老夫没说是恶政,那是我大宋实际存在的土地兼并和集中,老夫只是更喜欢当时王雱在京搞的小农分散,让大家都有其田,有其事,有其粮。”

张方平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将来乱天下者必是此黑炭。那小屁孩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政策也被此黑炭叫好?小孩有货不假,但他不是所有事都正确这是事实。你们有谁实际搞过工业的?韩琦当初在河东那也叫工业的话,我就笑了。”

韩琦不禁大怒:“这话怎么说的,包拯的问题你扯我干嘛?”

张方平仰着头又道:“总之本部司认为,王雱当时在司农寺搞的政策是错的,土地必须集中化、节约化使用,必须机械化耕种,才是大宋的最终出路。搞过工业就会知道,那需要相当多的人参与进去,若各地采取当时司农寺在东京的分地政策,这个农业机械化、集中开发河渠、集中水利利用等等,就绝对搞不起来。事实上包拯治开封府时,陈留县祥符县那些个自耕农每年为了抢水打多少架,耽搁了多少事,为了自己用水截断了别人多少水?这些包拯他心里就没点逼数?这就是不统一、不集约化使用的弊端。”

富弼捻着胡须少顷道:“张方平说的有些道理,土地兼并集中是我大宋一以贯之的政策。问题中的问题在于:它不是一成不变的,譬如当时王雱在司农寺抢京畿地主时,他主张的是小农经济安全,为此可以牺牲一定的效率。虽然效率大幅降低,但京畿的粮食政策各搞各的,正因此让我大宋渡过了上年水灾,保住了粮食底线。这就是王雱的作用。”

张方平想了想道:“这不假,有利就有弊。因京城特殊性,天子脚下,当时王雱牺牲效率搞了小农分散经济的确凑效。但水灾不是年年有,政策是多变的,不要把王雱某一时期的作为和认知,看做永久性。”

顿了顿张方平侃侃而谈:“以往我朝出现的多次粮食危机,客观的说并不是真正的粮食危机,而是运输危机。大宋不是真的没粮,而是发生灾害时,我们没能力把粮食富余地区的运到灾区,运力运价决定了我大宋的粮食统筹能力,抛开垄断粮商的投机行为不说,真正决定价格高起的,是丧心病狂的运输代价,如此导致了外地粮食不能有效进入灾区,才会出现灾区粮价高起。大抵就这道理。”

“所以王雱当时的确搞了田地分散,那是因为就连他也没意料到运力爆发如此之快。在新的运输条件下,本部司认为应该重新搞土地集约化,进行大面积的统一机械化耕种。”张方平最后道。

包拯摆手道:“你不懂。这需要进行完整详细的论证,并不是你现在说一句,就能总结清楚所有好处和坏处。王雱当时在京畿搞的土地分散没毛病,对京畿而言稳定压倒一切。你轻易的乱动司农政策,把这近百万自耕农释放出来如何安置?这事一个弄不好就要出大问题,其他地方允许试错,但京畿地区坚决不行。”

张方平道:“嘿,你没见王雱持续在大名府释放农人转工人?现在大名府丧心病狂,全部人都在投资制造业,遍地开花,配合他给予的农业补贴,提高佃户分粮最低标准后,那些地主为了套取有利的农业和人事政策,大举下单农业机械、解雇佃户。根本就不存在无法安置的问题,无数制造业机会等着投资,那些奸商现在抢着招工培训,只愁招不到工人。”

富弼相对客观的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东京体量近乎大名府三倍,这样的体量要转身很难,又是京畿,已稳定有效的政策不宜大动这没毛病。先让大名府试点几年看看,经济不急于大调整。”

张方平道:“这么说来他北京政策持续发酵,导致我东京的人持续流入北京寻找机会,造成我东京财税和人口不足也没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