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大量握有田地资产又身在局中的人,根据各种吓人的消息,感到了极大威胁,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要说别人或许真是纸老虎,但王安石韩琦王雱,这些个铁头一个比一个狠,联合起来已经形成了声势。
小道消息非常乱,大魔王名声不是盖的,有关于西北那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其实在民间并不正义,在权贵扎根的汴京大家解读为:王雱自己想吃下金三角的贸易利益,于是带着新军发动了战争,杀了几千人后把利益吞下去了。
同时,大家也对上次煤炭权证市场的动弹记忆犹新,身在局中、主要资产是田的他们要说不慌张是假的,一般这种趋势开始的时候,基本都想先别人一步止损、出局看清局面在说。
所以理论上在这样乌云盖顶、酷吏王雱执掌司农寺的时候,田价早应该丧心病狂的踩踏式下跌了。然而并没有,有另外的消息说“改革是纸张老虎”,且这个时候竟然有神秘资金在托市,方言粮价田价永远长,理论很简单:因为人要吃饭,人会越来越多。
现在仅仅是开年,距离春耕还相当早,来年的粮食形势还完全不知道,粮食市场上多空两股势力的决战还没有正式开始了,甚至试盘都没有,仅仅是消息面和水军的交锋。但是显然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雱能否再次打赢这场硬仗没人知道。韩琦和皇帝捏了一把汗,只知道:王雱一旦输了,福康渠的计划就不可能做到。因为福康渠需要经过现有地主们的太多良田。在其他朝可以挪动,但是大宋不能动人家的田产。
总之现在福康渠计划是绝密,连皇帝在内只有四个人知道,但托市的神秘资金来头不小,这股神秘势力显然在汴京很有威望,于是各种粮商地主默契之下组成联盟,没人放田契出来卖,一副共赴凛冬的姿态……
曹集并不觉得王雱是智者,只觉得那群人太过愚蠢。
作为曾经的大地主之一,现在曹集手里早就没多少田了,没卖在最高位置,但是两年来一直在卖,一直在产业转型。
曹集的规矩不求光宗耀祖,但要安全又要过的滋润、仅仅有个皇后姐姐是不够的,要会审时度势,国以农为本不是开玩笑,以前是可投资的行业不多,但在有选择的时候还扎根农业,又处于大宋理想主义多如牛毛的时代,宰相跟换频繁,政策三五年一变的时局下,傻子才玩农业。
脑子没坏的人就知道,随着田地集中趋势日渐严重,形成寡头的时候迟早会动的,叶庆华就是个智者,很早就从农业撤离开始玩娱乐玩蟋蟀玩名马了,曹集后一步看明白了,也算第二批撤离上岸的人。
于是现在小曹成为了吃瓜众,打算坐看这些家伙的血拼,等待着最后的那个趋势明朗的时机。
但是转眼、等着发财打黑枪的小舅爷哭瞎,接到了大酷吏王雱请喝茶的文书。
这真不是朋友见面,而是国家执行机构司农寺正式约谈举关键时期足轻重的资本大鲨鱼曹集。
这个时期大宋政治比较混乱,治权总体上比较分散。还没有正式的所谓“元丰改制”,许多机构部门已经形同虚设,有些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譬如选官院和吏部,牌子是两块但管事的班子是一群。有些又反过来,牌子是一块,班子却是两套,譬如现在审刑院已并入刑部,但却多了一套人不知道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