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又敲着桌子道:“当年老夫就不止一次说过,侬智高虽然败而逃窜,但隐患继续有。侬智高的同族人侬宗当,仍旧聚集了残余叛军武装,依托地势险要,躲在山中为害。狄青平乱侬智高有功,但绞杀不够彻底。当时张方平试图以经济和怀柔政策平复广南窟窿的隐患相当突出,却无人提出来。那时我韩琦提出了,然而谁都不听我的,全部都在装傻。诚然这有一连两任枢密院不作为的原因,一味的对广南妥协再妥协。但事实是:侬宗当仍旧多次出山烧杀抢掠,对我广南的有效经济建设形成了持续伤害!”
“是可忍孰不可忍!”到此老韩琦怒拍桌子,眼睛瞪的犹如铜铃。
下面的群官一阵郁闷,尤其那些等着弹劾王雱的在寻思:韩大脑壳怎么不上天呢。这些年,广南隐患的确有,要说伤害它当然有,也的确是一连两任枢密院没有正视。
但现在韩琦把这当做一个问题拿出来说,无疑是渲染王雱在抚宁县剿匪“除恶务尽”的功劳。
顿了顿韩琦接着道:“邕州知州几次上书枢密院,要求剿灭侬宗当,但广南西路转运使王罕则一直写信给王安石,建议诏安,理由是太过劳民伤财,山地作战形式恶劣。他以不想同时打响两场内部剿匪战役的明目来说事,所以就连王安石都存在原则性错误。最终由广南转运使王罕去多次谈判,诏安了侬宗当父子。这个政策本堂不敢说它错,但是你们的心思谁不知道呢,王雱在西北以铁血政策剿匪,你们则同一时间在广南搞什么妥协诏安,你们不就是想等着看西北剿匪失败的笑话?结果咱们不妨往后看几年再说话,看侬宗当父子的表现再来清算……”
“明府!”
也恰好在殿上、同一时间进京述职的广南转运使王罕急了,满头大汗的样子要出来说话。
但韩琦不给面子,摆手道:“你闭嘴,现在没你说话的余地。”
王罕想死的心都有了,急忙看向了财相王拱辰,希望王相爷出来说一句话。
但看富弼那么低调也偏向于王雱,而韩琦似乎卯足了力要搞些事,王拱辰缩了,当做没看到王罕的求助眼神。
到此,广南转运使王罕感觉上像是被人卖了。话说当时广南也不是真的没把握打,王罕也想过借调狄青入广,去教侬宗当他们做人。
这个军事问题倒是不难解决,政治问题却老大难,那一时期皇帝基本不管事,京中几个大佬在神仙打架,而狄青上次广南战果显著,却几乎把广南当地官僚得罪的太深。
这才是王罕不敢在同一时间像西北王雱一样对土匪宣战的理由,既然因政治原因不敢战,于是只有信了王拱辰相爷的话,推动诏安侬宗当的政策。
说起来这个政策在当时,就像政治上的对赌一样,王拱辰觉得王雱在西北打不赢,那么广南采取不同的方式,支持门生王罕于广南对匪诏安。一旦王雱失败,在政治上就等于韩琦政策阑尾,而王拱辰政策英明神武。
妈的可惜王雱真以抚宁军区区一千多条枪,在最复杂的边境地区大平原上,剿匪了全部马贼的骑兵主力。
与之对应的,王罕在广南的诏安于大宋政策不能算错,却就显得太过穷矮矬了,因为广南不用面对边境的复杂因素,侬宗当实力也远比西北三山七寨弱了甚许多,但是!王拱辰系的人却不敢打,选择了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