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指挥架构,有大宋朝廷自己撕逼的原因,也有为了外交考虑,尽量不刺痛西夏人神经的原因。

于是这样的指挥架构下,皇帝任命了王雱这么一家伙来,就是西北官僚们心里的一个添乱举动。

的确是添乱但也是一种变革。老赵把抚宁县升为抚宁军,既让种鄂管不了王雱,也让李参拿王雱基本没办法。偏偏那小孩还能领着几百个流氓自力更生。

如果永兴军路有正牌的经略使,那就真可以管王雱。但种鄂他就是管不了,他只能管抚宁军,但抚宁军和抚宁县又是军政一体,武臣不算大人,不是大人不能管民是底线,于是架构就复杂了,大宋它就有这些特点。

这和后世九十年代中期那些国企事业单位里大量“正式工临时工”并存,几乎是两个阶级又矛盾对立。临时工干的好很可能委任一些“小组长”之类的职务,去管着正式工做事。谁干的好谁上,这在逻辑上很正常。

但体制上却让“临时工小组长”真没法管,最后就弄的一团糟。为啥呢,因为正式工就算“抗命不干活”,依照体制他也不能被开除,工资福利照样拿,换个岗位最多影响一下奖金,这是俗称的“老子换个堂口继续喝茶看报纸”。

公平公正的文明社会尚且如此,所以这个现象在古代就是无限放大的。这就是种鄂管不了王雱的道理。这也是皇帝出的昏招。同时还是大宋文官体系作死不死的特点。

“种帅,末将实在已经没办法,王雱那小贼欺人太甚,您不回应是不行了,这样下去西北的军心迟早要大乱。”曹首义面见种鄂的时候激动的道。

种鄂阴沉着脸半晌,却道:“他摆明了一副‘你们咬我’的态势,皇帝就把这样的一个人派到了西北,你希望本帅如何回应呢?”

“总之他太阴损,太欺负我军中无人,我西北军方必须给予回应,否则往后的队伍越来越难带。”曹首义阴测测的道。

种鄂想了想道:“曹首义你不要把本帅当傻子。本帅早警告过你们要适当收敛,但你们不听。现在遇到狠人了,你们自己无能,所谓成王败寇,两个精锐弩骑营在大里河被轻易缴械,你还说什么,从那开始你还想把本帅的名声怎么毁?你输了你知道吗?”

曹首义做冤枉样急忙摇手道:“种帅,关于奴隶工的使用问题上,是西北特有形势下倒逼我只能那样干,这是学习您种家的风格,事前也和你沟通过,且是李参相公默许的?”

种鄂拍案起身怒斥道:“到了现在,你还敢往我种家的头上泼脏水?我默许、且帮你顶住压力说服李参相公,是因为我心里清楚,这些行为是不得已而为之,我西北东线的防御能力很大程度、它真的依赖于这些。”

顿了顿种鄂道:“但直至这次司马光在朝弹劾我时,本帅这才猛然醒悟,司马光口里说我种鄂残暴无德,在治下想杀谁就杀谁,一言不合就把人掏心挖肺。这表面上看像是污蔑,是朝中奸臣所为。起初我也暴怒不止,但后来仔细一想,司马光为人或许有些问题,但也绝不是个枉顾事实的奸臣。所谓空穴不来风,冷静下来后本帅难免多个心思了:司马光说西北残暴无德,或许这些事真存在呢?”

“种帅您不是这样的人,司马大人说过头了。”曹首义急忙机智的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