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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咄悉匐狠狠打了个寒颤——那一次的河北入侵战,可是元珍和默啜一起指挥的大战役。咄悉匐自忖谋略不及元珍、勇猛远逊默啜,此情此景,自己拿什么和薛绍抗衡?

“叶护,撤吧?”舍那啜反复苦请。

“往哪里撤?”咄悉匐反问了一句,“灵州吗?一旦我们撤向灵州,薛绍从银川反攻断我后路,韦待价和唐朝援军从朔方来攻,我们就是瓮中之鳖早晚全军覆没!”

“撤向丰州,渡了黄河跨过阴山,撤回漠北啊!”舍那啜急道。

“糊涂!”咄悉匐怒斥道,“河陇战场本该就要从侧翼牵制唐朝兵力,从而减轻河北主战场的压力。现在如果我们不战而逃放弃河陇战场,汗国的全盘战役都将因此毁于一旦!——你难道不知道突厥汗国为了这一战,几乎已是倾尽国力吗?如果我因为未知的猜测和对薛绍的恐惧就撤兵北逃,你认为可汗与阿波达干还能留得下我这颗项上人头吗?就算他们网开一面不杀我,你认为叶护咄悉匐从此还能在崇尚勇士的突厥汗国立足吗?”

“……”舍那啜被骂得哑口无言,只得喃喃的说了一句,“叶护,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那该如何是好?”

咄悉匐眯着眼睛绷着脸寻思良久,说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火中取栗。”

“何解?”

“郭元振要诈降,我就将计就计,接受他的降请。”咄悉匐说道,“说不定,我们能从郭元振那里看出一点端倪,或是套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呢?”

“叶护,那该要如何回书?”舍那啜问道。

“我亲自回书。”咄悉匐坐了下来叫侍从铺开笔墨,并道,“传令下去,暂停攻击。务必要让郭元振以为,我是真的相信了他要投降!”

“是!”

次日午时,郭元振拿着一封书信再次来到了永兴库找到薛绍,开腔就哈哈的大笑,“少帅你看,我郭某人还是有点份量的吧——咄悉匐承诺如果我是真的开城纳降,只待取得银川军屯之后,他就保举我做一个突厥汗国的杀!另外还有附加奖赏,哈哈!我若能将薛绍本人活捉绑来一并献与叶护,咄悉匐承诺让我做一个部落大匍!”

突厥语中的“杀”也译作“设”,大体等同于唐朝的大将军。但突厥与大唐的兵制不同,他们的杀是可以常年领兵的,因此权力相当的大。骨咄禄的弟弟默啜就是一个“杀”,他的实权远比挂着“叶护”这个类似亲王头衔的咄悉匐要大得多。而“匍”则是突厥汗国治下部落酋长的官名。如果身兼设与匍的双职,就有点类似于一方诸侯了。

“假。”薛绍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咄悉匐给你开出的条件实在丰厚过头了。哪怕我薛某人带着半壁江山去投了降,骨咄禄也不会如此厚待于我。”

“你要是投了降,肯定第一眼就被骨咄禄他亲娘给看上,然后就做了突厥汗国的太上皇。”郭元振大笑不已。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薛绍都被气乐了,“少废话了,你准备如何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