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剩下一句话可说——听你的!”程务挺呵呵一笑,前所未有的坦然。从这一场北伐开始,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和心中沉积的压力仿佛全在这一笑之中,突然释放开来。
话刚落音,程务挺突然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晕厥过去。
薛绍吓了一跳,慌忙对他实行急救。所幸,程务挺并无性命之虞,薛绍不禁抹了一把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他才发现,晕厥的程务挺有些病态发白的脸上,仍旧挂着释然又欣慰的笑容。
次日,伏念与程务挺几乎是在同时苏醒过来,两人在苏醒第一时间不约而同问起——薛绍呢?
薛绍让程务挺的儿子程齐之好生照看他父亲,自己去见了伏念。
伏念面色青灰的躺着,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二十岁,连眼神都是空洞无神的,怔怔的看着薛绍走进来,眼睛一眨不眨。
薛绍安静的坐在了他的榻前。
“薛将军,眼前的伏尸百里,就是你想要的么?”伏念的声音很是嘶哑。
“几个月前,成群的突厥人在攻陷朔代二州之后屠杀手无寸铁的汉人,烧毁城池劫掠村庄,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如果你见过那样的情景,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薛绍说得很平静。
“你是在刻意报负?”伏念眼神如刀。
薛绍淡然得像是闲话家常,“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战争就意味着死人!”
“几万人的尸体在于都今山的脚下燃烧,你竟能如此平静?”伏念的语音突然提高。
薛绍眉头一拧,“这种话已经没有意义去讨论了,因为它已经是现实,不可改变。”
“呼……”伏念长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我生平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理智与务实的汉人,你简直理智到冷酷、务实到恐怖!”
“军人的天职,就是杀敌。”薛绍仍是平静,“如果有选择,我希望天下永远没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