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默默点头,他知道李延庆说得对,如果朝廷肯在情报上下点功夫,去年就不会出现战略误判,耗钱粮百万贯派童贯率大军北上,现在又得撤军回来,劳民伤财,费钱费力,这个亏空还不知道怎么弥补。
“我父皇一直把赵良嗣提出的联金灭辽方略视为国策,但我看少君在问策中却直言,女真人才是大宋的心腹之患,提出了‘助辽灭金,其后灭辽’之策,我想知道,少君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李延庆不慌不忙道:“我可以把辽金比作狼,辽东比作狼群,现在的狼王是辽国,但年年皇权内讧导致辽国垂老之态尽显,早已没有了一百多年前的雄心壮志,尽管个别契丹贵族依旧野心勃勃,但辽国整体而言早已无力南侵,就像一头老狼王,尽量守住自己的地盘和妻女。而金国则是一头刚刚长大的年轻之狼,野性凶狠,一心想咬死老狼王,成为新的狼王,一旦金国取代了辽国,女真人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契丹人,锐气十足,野心毕露,它会象老狼王那样守成,安分守己吗?”
李延庆一番话分析得入木三分,令赵楷慨然叹服,他又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父皇和众多大臣都愿接受联金灭辽为国策呢?”
李延庆微微叹了口气,“百年国仇岂是一时半会儿能抛掉,檀渊之盟的耻辱已在宋人心中扎下了根,仇恨蒙蔽了双眼,很多人都看不到垂老的辽国其实是大宋的屏障。草原霸主不断更替,这已是千百年来的定律,但每次草原霸主更迭,都会给中原王朝带来深重灾难,从匈奴到鲜卑,从突厥又到回鹘,从契丹又到未来的女真,无一不应验,一旦女真铁蹄南下,被和平滋养了百年的宋军又拿什么抵挡?”
李延庆见赵楷忧心忡忡,便笑着安慰他道:“但愿我只是危言耸听!”
赵楷当然知道李延庆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他也叹息一声,“我一定要找机会劝说父皇,不管他爱听不爱听。”
李延庆只是笑了笑,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大宋积弱百年,除非出现汉武帝那样的雄才伟略之君进行强力改革,重新进行利益分配,才有可能逐渐扭转弱势,连心怀壮志的宋神宗赵顼都无力改变宋朝弱势,最后郁郁而终,更何况是历史上以昏庸出名的赵佶呢?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解决之策,更不用说一个少年皇子。
这时,外面一名陪同宦官催促道:“殿下,时间不早,该回府了!”
赵楷点点头,他已认可李延庆见识高博,自己应该多听听他的高论,这时,他想起一事,笑问道:“李少君可会骑马射箭?”
李延庆微微一笑,“学过几天,勉强可为!”
赵楷大喜,连忙说:“每年春秋两季,父皇都要督促皇子外出打猎,勤练弓马,我后天要去西郊狩猎,不知少君是否愿意同行?”
李延庆想了想便笑道:“愿陪殿下出猎!”
“那就一言为定,我后来会派人来找少君,一早出发!”
赵楷起身走了,郑荣泰挠了挠头,嘉王居然没有邀请自己,不过他立刻明白问题所在,自己太胖了,根本无法骑马,勉强郊游还可以,哪里能跟随他们打猎,他心中顿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不由暗暗发狠,“老子也要减肥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