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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妈的三天,愿咋办咋办吧。估计公司也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孙兰馨望望办公楼,心想汇报也是老生常谈,不过是希望将还款期延长,首付降低而已。于是让司机将自己送回了家。

或许分立破产后就会好,但愿。

孙兰馨2000年换了面积130平的大房子,因为杨兆军的职务,楼层是优先挑的,按照北重最高的标准进行了精心的装修,生性勤快的孙兰馨总是将新居整理的一尘不染。

杨兆军和上高中的丫丫都不在。孙兰馨花了十五分钟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屋子,用家里的座机给杨兆军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了。杨兆军问了开庭的情况,虽然他不管法律事务,但身为总会计师,最终的资金问题却要他来筹划。得知没有当庭宣判,杨兆军不再追问,说他晚上有饭局,不回家吃了。

杨兆军不回来,女儿的晚饭从来都是在学校吃。孙兰馨也就将就对付了。她只省自己时,反而变得懒惰起来,从冰箱里取出一袋牛奶,倒进杯子里放在微波炉里热了,找出两块烤馒头片,晚饭就这样对付了。然后她打开电脑,在电脑上敲出今天的开庭汇报,明天好将报告交上去。

在敲这份报告时,孙兰馨借用了已有的模板,也就是说,这种报告不是第一次写。进入新世纪,特别是近两年,孙兰馨再也不用喊无事可做了。长期积累的问题终于爆发,北重官司缠身,九成都是被告。她这个法律顾问总算有的忙了。

算算自己来厂二十年了。除了最初那几年沾了军品任务多的光,职工待遇比起周遭还有些优越感,自90年代后北重似乎一直在困难中挣扎,不死不活的。这个曾经令人羡慕的军工大厂也越来越失去她的魅力。对于一般的员工,薪酬是最主要的因素,为此,北重流失了大批优秀的人才。离开北重的那批人中,不乏在外面创下轰轰烈烈的事业者。自己多次打算离开,总是受阻与杨兆军,而自己又实在不愿意放弃婚姻,因为她晓得,一旦自己离开他,这段婚姻就完蛋了。那样对丫丫是不公平的。

于是就这么收着。胡敢下台后李大志在厂长的位子上干了六年,一直干到2000年改制,工厂整体改制为国有独资的公司,李大志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重新“组阁”,杨兆军终于进入了公司班子,担任了他最擅长的总会计师。而随后李大志就调走了。

李总的那几年厂里的风气比胡敢好的多,免掉一批马屁精和窝囊废,提拔了一批能力和操守都不错的干部,从部里挖来不少项目,继续对厂里越来越落后的基础设施进行改造,设备水平提高了,产品结构和销售规模却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军品任务依旧不足,民品的发展速度跟不上形势的要求。而且,李大志申请来的改造项目中资金有国拨的,但至少一半是自筹的,自筹的资金当然来自贷款,所以一系列的技术改造让北重的负债越来越高,财务成本越来越高。厂里还是没有翻身,还是在艰难中度日。集团公司将旗下的企业分为几类,北重这个g省最大的企业却被列为最差的一类——解困型!

解困,解困,何时才能熬到发展型?

北重没有实质性改变,但孙兰馨的生活却有了实质性的改变。杨兆军进入公司领导班子,薪酬水平一下子提高了数倍,他是总会计师,拿总经理年薪的80,比其他副职领导的薪酬要高10。房子换成大的,生活也彻底改变了。

丫丫上高中后转到了市里,子弟学校的教学质量实在不敢恭维,在子弟中学上初中时丫丫的学习也算不错,基本上在年级前二十名,班级的前三名,但参加统一的中考,成绩竟然距重点中学录取线差了十一分,这可不是小数字,三分之内要交一万元,三分至十分为二万,超过十分每一分加二千元,这就是行情。杨兆军跑了一气也没有跑下来,灰心了,说干脆就在子弟学校上吧,上面已有政策,很快子弟学校就会移交地方的。等移交了地方,资金和师资力量都会得到加强的。

孩子上学是头等大事,孙兰馨不能拿孩子的前途做实验。所以她坚定地要为丫丫选一好学校,不管花多少钱。市里有几所重点中学,靠近北重最好的学校就是七中。她跑了几次七中,且不说花择校费多少,关键是丫丫的成绩不能进重点班。实在不甘心,于是找了邢芳。

早就闻听邢芳在教育口的面子极大,孙兰馨也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邢芳一个电话打过去立即搞定,她这边还没动,七中主管教学的副校长亲自登门来领孩子了,择校费一分钱没有花还被分配进了尖子班。

再次证明北重的领导离开厂子便什么都不是了。幸亏自己一直与邢芳保持着友谊,幸亏邢芳不是那种不认老友的人。

当邢芳的电话打过来,问她在不在家。孙兰馨心说真是地邪,这儿正想她,电话就来了。在家,当然在。你在哪儿?邢芳说她就在楼下。是吗?等着,我马上下去。不用了,我们已经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