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军没想到胡敢竟然晚上来看他。当时他正跟荣飞林恩泽等人打牌,屋里堆了七八个人,烟雾升腾的。胡敢个子矮,站在那里没人注意,直到观战的孙兰馨发现屋里多出个陌生的中年人,才问您找谁?胡敢指指正专心打牌的杨兆军。杨兆军这才发现自己的顶头上司来了。杨兆军急忙扔下牌起身,被胡敢制止,“玩你的,桥牌我不会,正好学学。”孙兰馨给胡敢让出椅子,胡敢道了声谢,便坐了,从灰上衣的兜里摸出烟来散,烟是好烟,阿诗玛,这个牌子时下很是流行,不过这帮抽烟的大学生买不起。
这把是荣飞主打,定约4s,牌有点难度,荣飞在那儿沉思着,设计着路线。他打牌的水平不如叫牌的水平,要是换给林恩泽就好了——“这是谁写的?”胡敢问。他手里拿着的是他们计分的纸,十六副牌,按照无南东有的顺序记着局况。
“荣飞写的。”杨兆军知道胡敢看上荣飞的字了,他自己的一手臭字在财务处不知被批评多少回。
“你叫荣飞?哪儿毕业的?什么专业啊?”
荣飞说了。
“兆军,这下没话说了吧?什么叫你们这一代都不注重练字?人家荣飞还是工科本科呢。这手字我都写不出来。”其实胡敢的字是不错的,刚劲有力,尤其是他的签名,极为漂亮。
杨兆军吐吐舌头。邢芳却暗自欢喜,与有荣焉。她不知道胡敢的身份,她也不关心胡敢的身份。但胡敢夸奖心上人的字,她自然高兴。
“谢谢胡总的夸奖。”荣飞抬头淡淡说了句,打出一张红桃a。
胡敢耐心地等他们打完这把,杨兆军起身,让吴志毅接了自己的位子,请胡敢到自己宿舍坐。胡敢跟一把年轻人打了个招呼,和杨兆军走了。
“也没什么事,一年了才来看看你,惭愧啊。”胡敢接过杨兆军从桌子里翻出的良友,抽出一支在桌子上弹了两下,就着杨兆军的火柴点着了,“这儿环境保持的还行。前年议大学生宿舍,开始说公寓,我说恐怕够不着公寓二字。不过比起原来,环境好多了。”他深吸一口烟,“生烟丝的味道比较怪。我不喜欢。兆军,那个荣飞和你关系如何?”
“蛮好。算得上铁哥们。荣飞本事不少,会写诗谱曲,他的歌还卖给广州一家唱片公司,具体情况不肯说。这个人挺低调的。”
“听说了,厂里宴请84级大学生时,有个大学生唱了首自己作的歌,想不到就是他。有空你问问,从学校出来愿意去哪儿?”
“好咧。有您关心,不愁他找不到好单位。”杨兆军高兴的说。
“我想让你去成本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杨兆军稍微愣了一下,“听你的。”
“在各个科转转,对你的业务有好处。这几年来处里的年轻人,你的综合素质是不错的,除了嘴上没把关的外,其他我还算满意。”胡敢四处寻找烟缸,“哪有烟缸啊,您就扔地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