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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和我哥都是挣死工资,这不行。我有个朋友,前年冬天开始跑运输,一年挣了一万多,等于我十几年的收入啊。”

婶婶开始插话,“那个人你认识的,就是小孟。你还说人家邋遢……”

“你们究竟要说什么?”荣飞还是没忍住。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乱插话干什么?嗯?”荣之贵严厉地呵斥道。

“别那样说话。之英你要说什么?”大概有了荣飞的吹风,奶奶显得很沉稳。

“我来说吧。”荣之贵咳嗽一声,“妈,我知道爸爸留下些东西。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它不会给我们带来一分钱的收益。如果将它变卖掉,然后做些适当的生意,我们的家境就会改善起来。志刚找过我,小舅在西山矿上有些关系,我们将做西山拉煤的生意就蛮好。我和之英算过了,做好的话一年挣个二、三万没有问题……”

“煤卖给谁?”奶奶跟着爷爷做了一辈子生意,一些家庭妇女不具备的见识是有的。

“北钢焦化厂啊。小杰舅舅的妹夫在焦化厂当副厂长。煤就卖给他。”

买卖的双方都有了,而且都要亲戚在背后撑腰。听起来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是吗?可是它最终失败了。这个事件在荣飞的记忆里极为深刻,父亲,实际上还有母亲,性格为此发生了很深刻的变化,潜在的自尊心和骄傲感被击得粉碎,毫无处世为人能力的父亲在失去祖产后变成一个现代版的葛朗台,唯一的乐趣就是数他自己攒了多少钱。不仅如此,父亲和叔叔的关系也极端恶化,在奶奶失去自理能力后彼此推诿,奶奶的晚年要靠长孙和孙媳来负责了,而奶奶的娘家,她在世时还勉强维持着面子上的来往,等她去世后就形同陌路了……

细节,细节才是最关键的。在这个生意里,父亲和叔叔都是资金的提供者,他们在至关重要的三个环节上全部失控了。亲戚并不是最可靠的人,生意就是生意,这些至理名言在荣飞的记忆里尤为深刻。

“风险仍然存在。而且爸爸你的假设也是不对的。”

第十七节 争执与猜疑

荣之贵是很男子主义的人,对妻子对儿子都很严厉,唯有对自己很宽松。当然,对小儿子的标准要放宽一些。

荣飞一再插话令他生气,尤其在弟妇面前。

没等他发作,老太太开口了,“小飞不是小孩子了,大学也念了二年。你们谁也没有他的学问好,就听听他怎么说。”

东西在老太太手里,他们不能不顾忌老太太的面子,荣之贵压下汹涌的怒火,且听听长子究竟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