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来是考虑和记在宣大的势力,新铸火炮都在宣大为主,连铸炮专家孙元化近来也在宣府,主持新铸火炮之事。
惟独蓟镇都受到忽略,那是因为蓟镇有山海关屏障,又在万历年间大肆重修长城和敌台,防线尚算稳固,所以被朝中上下给忽略了。
到和记大军突然出现在古北口外,蓟镇上下才是慌了手脚,回头看看,军伍不整士卒不练也罢了,各镇都差不多,但城墙关隘之上,只有一些陈旧的火炮可用,这就相当的尴尬了。
特别是两相对比,这种尴尬和羞愤还有害怕的情绪相当复杂,堂堂大国,兵器远不及商团团练,情何以堪。
诸将也是警惕万分,惟恐商团军真的动手,这几日战战兢兢,无有一刻不是提心吊胆。
由于对峙多日,蓟镇兵马倒是陆续都赶了来,关门上下和身后驻了有四万余人,这兵力对蓟镇来说差不多是倾巢而出,所剩无已。
若商团军真的破口而入,一旦战败,蓟镇就无兵可用了。
倒是周文郁一向乐观,见众人无有理睬他的话,周文郁也不恼。他笑吟吟指着关门远处那星罗棋布的军营,大笑道:“彼辈是有一些强兵,然而名不正言不顺,坐拥强兵而不敢破关,进退失据,首鼠两端,顾此失彼,这般狼狈行径,有强兵又能如何呢?所以诸公其实无须忧心啊,我等看似被强兵迫境,似有危险,其实稳如泰山。”
吴中伟心道这还是有些道理,和记一直很克制,商团军一直也没有过于迫近,看来只是威逼朝廷,试图讨价还价……吴中伟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他是要致仕的人了,只盼这事不要影响到自己告老就行。
至于朝廷是否允准,是否适当,和记将来会不会再闹,甚至真的攻打关门破口而入,这些事就和他不相关了。
黑云龙脸色也好看许多,不管怎样这一次的事是他承上头大人物的意旨惹出来的乱子,一旦真的打起来,守不住,他这个总兵要死,要么战死要么被朝廷所杀。守的住,打起来了也是大乱子,将来朝廷追究责任,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一下好了,如果真的如这姓周的所说,和记还没有与大明决裂的打算,这般僵持日久之后自然退去,那便是最好不过,算是冒险成功,可算是一件大喜事,不仅不会掉脑袋,对将来的仕途还大大有利。
周文郁又兴致勃勃的道:“下官在宁远时亲见,虏骑十数万来攻宁远,大队至城外十余里处扎营,选邻近水源之处之外又当日就伐木造冲车,云梯,盾车等攻城器物,其骑队第二天就开始拔除宁远城外箭楼,第三日乃强攻而至,四面登城,又有撞车撞击城墙,人以器械两手扒城,意图将城墙撞开裂缝以便强冲而入,局面可谓险恶万分。总赖袁军门临危不乱,令火炮轰击,将士感恩用命,拼死厮杀,乃至虏骑无功而返,更击伤老奴,令其嚎啕哭泣而去……”
这番话近来周文郁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说,替袁崇焕和自己吹嘘,好在辽西确实兵强马壮,击伤老奴什么的众人只当他放屁,不过宁远守住了强攻也是事实,老奴攻宁远不克,转头就打下了觉华,杀伤岛上军民过万,这也是事实……
从周文郁的话里,各人只听出火炮之利,另外宁远将士用命抵抗也是真的,多少给了人一些安慰。
周文郁得意洋洋的道:“古北口依山而建,高峻而奇险,驻守将士众多,又有吴军门和诸位将军率抚标镇标和内丁固守,必可安然无事,和记商团军必不敢强攻而入。一俟此事完毕,则朝廷必派校尉驰赴新平堡逮拿张瀚,和记之患,可以尽快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