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擅长做的事就是吹牛皮,满文老档里从来不如实记录女真人的死伤,只有明军一死几万人十几万人,满洲八旗的战损率却是可以忽略不计。
事实上从很多高层的史料记录来看,诸多女真名臣统帅的子侄都有战死的记录,从梅勒额真到牛录额真,战死的女真将士相当的多,更不要提普通的马甲或步甲旗丁了。
从起兵时女真人六万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他们入关时还是六万丁,这么多年女真人口没有增长?还有抬旗入旗籍的汉人,还有那些从密林深处撵出来加入满洲八旗的那些野人女真,他们最少有几千上万之数,在连绵不断的战事中不断的补入丁口,结果近二十年的时间还是六万丁?
一统之路漫长而艰苦,明军哪怕再弱也是一群拿刀枪的人,临死的时候也可能会反扑,但凡明军有今晚的这一群人十分之一的表现,女真人根本不要想着能冲入关内,更不要说一统天下了。
甚至可以说,想保住现在的局面都很困难!
第1538章 血花
几个老汗身边最亲近的侍卫默不出声,他们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只有多铎说了几句意义难明的词,这个小孩今晚受到的冲击显然是不小,已经不太理解努尔哈赤话语中的含意。
这时李方也看到了努尔哈赤父子,老奴从出来后就没有选择再躲进去,显然是一种激励士气的做法,但李方也感觉到了机会,他亲自扳过虎蹲炮,只有这一门没有打放了,炮管有些发红了,热气逼人,药包刚刚塞好,弹丸也夯实了,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人们手脚很快,这是久经训练和实战加起来的效果。
李方默算了一下距离,稍微调整了一下炮口的仰角,他手中就有火把,这个时候也没有功夫再仔细调校再射击,最后关头他用火把点燃了引药,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好几支箭矢落在他身边,重箭铲在地上,铲起大片的草根和泥屑,李方没有多理会,这个时候他没功夫看四周的环境,只是从经验来判断,四周的伙伴们已经在大步的撤离,并且还有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看到引线点燃之后,李方顾不得观察落点和效果了,最近的女真人已经只在三四十步距离,如果不是有火场障碍几息功夫就能追杀过来,这个时候炮组成员已经全部撤离,最远的已经跑出几十步外,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李方做的已经够快,但他还是严重的落后了。
在绷紧全身肌肉之后,李方几个虎跃就迅速脱离,他看到陈獾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放慢脚步在等候自己,李方做了一个手式,这时他看到陈獾的脸色变幻,李方下意识的回头看身后,身后并没有追兵,陈獾又做了一个手式,李方才又回头去看,这时他才看到,努尔哈赤已经被几个侍卫架着往屋子里去,胸口处似乎绽开了一道明显的血花,整个青布色的袍服已经被血色给染透了。
“不死也伤!”陈獾顾不上和李方多说,看到老汗被火炮击伤之后女真人已经疯狂了,不少旗丁和战兵一起拼命前冲,很多人直接往火场里跑,不少人被火燎伤了,头发和箭袍都燃烧起来,但这些疯了一样的女真人什么也顾不上,有人往院落里跑,更多的人拼命怒吼着向李方这边追过来。
“跑,用全身力气,什么也不要管。”陈獾大声道:“我带人给你断后,你是击伤老奴的英雄,一定要活着回去领你那份勋章。”
李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仿佛看到当日的情形,他还是一个普通的战兵,奉命去引领那些辽东逃民渡过太子河,他看到无尽的杀戮,无尽的苦难,无尽的血泪。那些千奇百怪的尸体沿河漂落下来,整条河似乎都被尸体填满了。那是天启四年前后对汉人的无差别屠杀时期,大量的汉人逃离生养他们的故土,无数人死在途中,饿死或病死累死,或是被追击他们的女真骑兵给杀死。
不分妇人或孩子,又或是老人,这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没有人能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