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战兵同时投出手中的兵器,在河南岸的人仿佛一下子看到无数支兵器在半空中飞舞,银光闪烁,配合着铳手打放火枪时的铳口亮色的火光,几乎有一种新年时放烟花的绚丽之感。
“好!”这个时候,再把李从业叫回来也不可能了,张瀚屏息静气的看着,刚刚的激动情绪终于平缓了下来,从李从业和辎兵的表现来看,这支军队不愧是他按着自己理想的状态一手打造出来的虎狼之师,关键时刻,能够顶的住磅礴如海的压力。
这时李慎明眼大了眼,张瀚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原来是汤望宗和一群泰西人在前,炮手们在后,炮兵们把火炮推到了河沿边上,正在重新固定炮位!
“打!”汤望宗红着眼,这个矮小的矿工爆发出一股悍勇之气,等炮位一固定好,便是下令打放。
火炮陆续开火了,这一次缩短了距离,大量的炮弹直接倾泻在河岸边的蒙古人头上,每颗炮弹落在头顶便是灭顶之灾,加上铳手和战兵投掷武器的打击,蒙古人终于有顶不住的迹象,弓手开始往后缩,前头的人又想靠近点躲避炮弹,他们身后的炮弹落在草皮上,每一次都带走好多条人命,落在空地上的会把草皮掀起十几米高,泥土和草皮飞溅的满天都是,看到这样的威势,很多在射程内的蒙古人拼命向前涌动起来。
李从业的身影又出现在张瀚的视线之中,终于到了十步之内的距离,李从业左手持盾,右手挥刀,身披三十余斤的铁甲,却是从浮桥上一跃而下,在他跳下时,张瀚身边的人都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张瀚道:“马上将军下马,一样能披坚执锐,横扫眼前之敌。诸位放心,李从业是蓟镇战兵出身的夜不收,一身武艺,寻常人难是他的对手。”
孙敬亭两眼一直盯着李从业,这时却道:“身为大将却轻身冒险,等他回来,我一定以军令司司官的身份狠狠的训诫他。”
李慎明大笑道:“我侍从司一定批复,要狠狠的治他一回,我看关三天禁闭。”
众人大声说笑,谈着李从业回来之后对他的处罚,就象是夜里行走的孤独旅人,大声说笑就是在壮自己的胆。
张瀚部下,王长福经验丰富,梁兴也是从社会底层一路打滚上来,心思灵敏,王一魁和李来宾等人都是脚夫出身,性格坚韧,勇敢善战,周耀更是人人闻名的杀神,然而在此时执坚执锐冲在最前的,却是面相清秀的南人李从业。
张瀚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从业初跳下时,几乎整截身体都落在水中,但他很快自水中冒出头来,一个北虏立刻向他射了一箭,隔着很远,人们都似乎听到“当”的一声巨响,轻箭直中李从业的头盔,将他的头盔射的一斜,然而李从业纵身一跃,又是把大半截身子露出水面来。
接二连三的箭矢射来,把李从业身上射的如刺猬一般,好在铁甲异常坚实,团指挥一级都是穿的最坚固的山文甲,一甲价值最少百两以上,甚至如果镶嵌些名贵宝石一类,足可卖到数百两到千两的高价。
李从业身上瞬间中了十几箭,好在北虏的箭矢讲究射速与准头,却不甚讲究用重箭,若是当年北胡和现在的东虏用的重箭或破甲箭,这么近的距离,必定能将他当场射死。待这一轮射过,李从业已经反应过来,将左手的盾牌挡在要害,整个人继续涉水前行。
在李从业身后,一下子跳下来几十个身披重甲的铁猛兽般的战兵,他们也是一样手持盾牌,挡住如雨般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