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右手侧后不远就是大片的工场区,眼前原本是一条东西朝向的河流,在第一次素囊和布囊率北虏大军抵达李庄,意欲抢掠时,河流和复杂的地形使北虏骑兵进退失措,最终惨败而逃。
那是一次著名的战事,也是使和裕升完全走进大同所有阶层视野的一次决定性的胜利,打那之后,和裕升才由棋子的身份逐渐转为棋手,最终张瀚落子布局,直至现在搅动各方局面,甚至在草原上已经是决定土默特等蒙古各部生死存亡的强大势力。
张世雄在那一次战事开打时还在新平堡里读书,和李贵,夏希平,马武等人都在一起,后来他和马武等人先期离开,当兵之后又入军校,再成军官,虽然是短短两三年的事情,自身的感觉却是已经过去很久。
当时新平堡被围,堡内人心却是十分安稳,张世雄等人心心念念的是李庄的安危和蒙古骑兵主力的南下,后来大胜消息传来,新平堡里一片沸腾,张世雄等人更为激动,到李庄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当日的战场,结果现在再策马到这一片地方时,旧日的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代之而起的是南北渠,这是一个异常宏伟的工程,说是渠,比一般的河流还要宽阔很多,在水利工程的设计上有很多蓄水和调节流速的工程,哪怕在此时的枯水季节,水位要比平常低很多的情形下,用肉眼也能看的出来渠水的流速很快。
张瀚等人抵达之后,一个侍从往渠道里扔了一个木片,在众人的眼前,这个木片飞速的流向远方,直到抵达分叉的渠道为止。
张瀚大为赞道,赞道:“很不错,很好。”
张瀚感觉十分满意,这条大渠长十一里,是从桑干河里直接引过来的支流,河流的流速很快,足以带动足够的水车和更多的依赖水力的机器。
从干渠引导支渠是下一步的工程,李庄那里原本依赖的小河已经远远不足带动诸多的机械,各种水力机器很多,引水渠和水车也多,水流不足流速不快已经桎梏了李庄各个工场的发展,等这个南北渠和引流工程完善了,各个工场都会大为受益。
在场所有人都是点头,李慎明大发感慨的道:“这可真是人力乃至胜天!”
张瀚哈哈一笑,说道:“遵路兄的口气太大了,我们在上天之下还是蝼蚁啊。”
“不然。”李慎明正色道:“人有性灵,我们是向来与天争命的,今日这渠就是明证。老天不给饭吃,我们就造这渠出来,文澜,不要说这渠能带动多少机器,我并不着重,我和李二柜还有孔至之他们一样,更看重这渠能滋养浇灌多少田亩,粮食,始终才是最为要紧的!”
听了李慎明的话,张瀚先是愕然,接着微笑点头,内心很感欣慰。
他又站在渠头,观看良久。
在张瀚凌风而看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用仰慕乃至敬畏的眼光看着他,甚至是李慎明和张瀚正牌的岳父常进有,眼光中都是有一点敬畏。
这里确实如李慎明所说,这是人力对抗老天的明证,虽然相比后世的那些著名的水利工程相差万里,就算比起古代国家级的水利工程也差的远,但放眼在大同乃至山西一带,这百年之下能动员数万人力,花费数十万两白银,历时数月修筑成这干渠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一桩。晋商最擅长积累财富,但鲜少有回报乡里的,有了钱就广筑大院,修地窖藏银,因为多山少田,缺乏田亩和近水良田,大量山西人只能放弃土地成为行商,这原本是有进取精神的好事,不过相比张瀚此时的所行所为,就又是差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