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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宾脸上满不是滋味,他这样的老京城人已经好几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万历圣君被文官骂酒色财气,多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结果在申时行和方从哲沈一贯等首辅的维持下,到底没出现过廷杖之事,现在这样的事发生在眼前,必定惹怒全城百姓怒骂,百姓可不知道什么三党东林,就知道太监又当街打人!

架着万景的宦官们立刻把万景按在地上,然后执杖的锦衣卫立刻上来打!

打几杖,就是换人,沉重的大杖不停的落在万景的屁股上,万景在开始忍着不出声,打到五六杖以后就开始惨叫,十几杖后就叫不出声来,只是哼哼,三十杖后连哼也哼不出来了,在场的人就看到大杖不停的抬起又落下,用杖的锦衣卫换了一轮又一轮,用杖的锦衣卫都是家传的手艺,抡的杖又高又狠,打到五十杖之后,每杖下去,万景的官袍上就是洇出血来,到七十杖后,衣袍打烂,每杖下去,血水和身上的碎肉沫打的飞溅而起,整个后背都已经打烂,万景开始呕血,整个人早就失去知觉。

高起潜在下令的时候就是两脚靴尖向内,锦衣卫们看的很清楚,知道这一百杖就是和字面的意思一样,就是要这个万景的性命,他们的杖打的又急又狠,没有丝毫留力。

张瀚沉着脸在不远处观看着,四周聚拢的人很多,包括很多戴乌纱帽的官员,没有人出声说话,也没有人敢于阻挡,在嘉靖年间廷杖用的很多,但越打人越多,大礼议打死几十号官员,到底文官们也没有真正屈服,后来首倡大礼议的几个文官败类都被清除出文官团体,下场都十分凄惨,嘉靖看似获得了胜利,逼走了首辅杨廷和,最终把自己的老爹弄成了皇考本生父,然而他的一生不得不得文官争斗,最终还是被严嵩和徐阶等文官中的人尖子把住了皇帝的脉,玩弄于股掌之上。

眼前这廷杖就是皇权的明确外延,是一种对文官提倡和尊守的秩序赤裸裸的践踏,然而却并没有文官激愤,更没有人敢出来做杖马之鸣……

夏希平的面色十分苍白,他感觉眼前这一幕和自己有关,虽然万景又上了奏折,不过魏忠贤的愤怒也可能来自他书写的那封告密信。

一百杖终于打完,万景已经成了一摊肉泥,下半身已经看不出来形状,高起潜亲自上前试试鼻息,发觉万景竟然还有气息,当下脸色就是十分难看,不过一百杖打完,当着这么多围观的人也没有办法再打,当下高起潜悻悻起身,上马离开。

旗校和番役们一走,四周围看的人们就立刻上前!

有一些官员则是转身入内,他们的神色也很复杂。

打东林党的人或是心向东林的人,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感觉内心很痛快,不过身为文官的一份子,眼见同僚被打成这般模样,内心又不可能不别扭。

一群工部的人把万景抬了起来,有人赶来一辆骡车,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万景抬到车里,就象是抬一摊烂泥,地上是打下来的碎肉和鲜血,还有破烂的官袍布料。

张瀚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被打成这样,怪不得“杖杀”算是一种非正常的杀人办法,确实是太过酷厉了。

他并没有后悔叫夏希平写的那封信,万景这人他不知道,叫李国宾打听了一下也不算是东林党人,但这人既然找到他,说明决心已定,只要正式上书就肯定会被魏忠贤这样处置。正经的东林党人还没有出手,万景自己就先跳出来,他的下场已经是注定了的。

带队的宦官回头对张瀚道:“张大人看着有些不适罢?”

张瀚不动声色的道:“这也不算什么,公公莫忘了下官是武官,杀的人头滚滚的时候也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