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是定局。”刘国缙道:“老李,你们要千万保密。”
“这是自然。”李国宾肃容道:“这是何等大事,我岂敢出去胡说八道?”
“很好。”刘国缙满意地道:“日后你有事再来,老夫帮的上的,总会设法相助。”
“多谢老大人。”李国宾两手搭起来,长揖下去。
……
李国宾回家后已经是过了二更,墙角的自鸣钟快指向十一点,他洗了洗脚就匆忙睡下,感觉精神上无比疲惫。
这一觉却没有睡好,一直发梦,清晨时李国宾醒了过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的事。
李国宾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出身也很富裕,不贵,但富。但自小他就见过很多穷人,京师里穷人很多,一个一百五十万人口左右的大都市,在当时的整个天下都是独一份,这个城市里当然有无数的富贵人,最富贵的住在紫禁城里,然后是东城西城住着勋贵和官员们,也有富人依坊而居,再下来就是住北城或南城的平民,再下来就是那些最底层的贫民,他们多半是店铺的伙计,城南的农民,卖力气活的,帮闲打杂的,这些人很少有储蓄,经常吃上顿没下顿,但好歹会有一个家,一家老小团在一起过活。最惨的就是那些经常跑到京城来的流民,天下很大,不过流民多半来自北方,遇到北虏入侵的兵灾,地震,旱灾,水涝,北方各处一遇到灾害,京城里就会有大股的流民,拖家带口,有老有小,李国宾有一次看到一家人挤在屋檐下,冬天时天空落着小雨,屋檐下的青石板都湿漉漉的,这家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但后来他们就走了,天时又好了,他们又回家种地去了。
当时李国宾问过他们赋税,还好国赋不重,不过白榜加征重,官府如狼,衙役如虎,一年到头也落不下什么银。
李国宾曾经走过很多地方,见过不少百姓,看着他们黝黑的面孔和在田亩里辛苦劳作的模样,也见过冬天拿着棉袄在当铺质当的汉子,因为家里的小儿生病,只得把自己唯一的厚衣服拿出来典当。
正是这些人组成了庞大的皇朝,李国宾以前对大明没有什么想法,最多这几年感觉大明的国运不怎么好,老是有灾害,还有东虏闹事,真是可恨,另外便是官员可恶,压迫商人百姓,很少有实心为国事操劳的。
这些念头只是以前隐隐想过,现在李国宾却是觉得,这个大明感觉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李国宾没有想太深,王发祥的到来打断了他。
“这事确实是办差了。”听完王发祥的话后,李国宾神色也很紧张,他道:“这么说这个汪文言是谋主一样的人物,论起来比普通的东林党官员还要值得重视。也怪我们,消息不够灵通。”
王发祥苦笑道:“京师官场实在太过复杂,我已经下了足够多的功夫,不过象这样的最高层级的密情,实在不是普通人能打听出来的。”
李国宾忙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其实咱们在京师活动,如果不是你的消息来源,我们还要碰壁更多次。用张大人的话来说,这是补课,谁叫咱们在京师根基太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