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庭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永芳精神一振,脸上露出紧张之色,他猛然站起身来,又缓缓坐下,张瀚看到他的两手有一些颤抖。
这厮倒是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镇定……
何和礼睁开眼,仍然斜靠在椅背上并没有起身。
“总管,”进来的是一个正红旗的披甲兵,原地屈膝打了个千,说道:“明军昨晚出抚顺关,奴才看到头盔似海,刀枪如林,明军昼夜燃着火炬行军,昨日一日夜行军近百里,从抚顺关已经赶到五道岭,已经接近浑河西岸。”
“果然骄狂!”
何和礼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说道:“昼夜火把行军,日行百里……杜疯子,果然疯的厉害,人家说他是杜太师,他就真以为自己可以横行无敌了。”
他向尖哨甲兵问道:“你一路赶过来时可见明军搭建营帐宿营?”
“没有。”尖哨浑身泥污,满头大汗,浑河岸边离赫图阿拉也有好几十里路程,确定敌情后这个尖哨就得急驰来回报,所以样子极其狼狈。
答了一声后,尖哨脸上有些迟疑,但还是接着道:“当时我们看明军营伍的样子,似乎是在测试水流,似乎在找地方渡河。”
“疯了,真是疯了!”
何和礼一脸震惊,他已经跟着努儿哈赤打了三十年仗,这么骄狂的敌人真的是头一回见到。他隐隐觉得,明军主帅这样打仗,这一次的举族气运之战很可能会轻松获胜,杜松的进军太轻狂冒进,太过急躁和没有章法了,这样的主帅偏偏带着的是明军最精锐的一路主力,只要打破这一路,很可能这一次的大战胜局就已经到手了。
张瀚在一旁也感觉无语,脑子里有点短路,竟是想起大决战里黄维的进兵了。
如果他有机会俯瞰杜松和明军的进军路线,恐怕也会有相同的感觉?几万人行军,就算是冷兵器,那气势想必也不弱了。
何和礼已经在看着墙上的地图。
后金这里也有地图,当然也十分简陋,他们没有资格到京城找合格的绘图师傅,用的法子很粗疏,大约是在辽东卫所里找的会制图的人,水平很差。
但张瀚看来,大致也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