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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舜卿被丈夫逮到心里也自忐忑,虽然明朝当下对于磨镜之风与翰林风一样持包容态度,但是丈夫要是以此发作,自己却也无话可说,只好低头道:“怎么?贾仁甫找的姑娘不好,相公看不入眼么?我还以为今晚是要睡在某位北地胭脂房里,所以早早睡下,叫夏荷陪我说话呢。”

“娘子说自己身子不适,我哪还有心思找别的女人荒唐,也就是听了几首曲子,看看舞蹈。说实话比起京师来,总归是差了一大截,没什么意思,要不是和本地的文武喝酒,我早就回来了。怎么样,还难受不难受,我帮你按摩一下?”

范进边说边将手放在娘子身上,运起易筋经的导引功夫帮着张舜卿舒筋活络。对于丈夫红颜众多不能独占爱郎的怨气,随着这阵阵引导逐渐消散,最终在一声长长的娇吟中化为无形。但是另一股火却已成燎原之势,房中再无外人,张舜卿索性放下架子,紧紧抱着丈夫道:

“把蜡烛吹了,妾身伺候相公休息吧。那些大同婆姨伺候一帮腌臜军汉,脏也脏死了,相公不要碰她们。大不了回去时买几个姑娘让相公知道其中滋味就是了。”

房间外,夏荷透过窗纸向里面偷看着,虽然灯光熄灭看不到人影,但是能看到幔帐舞动,听到阵阵低声呢喃以及小姐那刻意压制的叫声。想象得出,场景一定比自己和小姐做的事更为激烈,脑海里却将张舜卿幻想成了自己,正被姑爷宠爱着。她目光迷离,双手虚握成拳,口内轻声呢喃着:“好姑爷……”

良久之后,幔帐停止了摇动,舞动的身形停止动作,张舜卿羞赧地说道:“妾身无用……若是那些大同婆姨必能让相公尽欢。夏荷那死丫头跑哪去了,我去喊她。”

“喊她干什么?我们这样已经很好了。”

“等临走的时候,妾身多为相公买几个姑娘,让相公去挑。”

“在大同买姑娘倒是容易……别拧,我不是真想买,就是随口一说。你知道今天贾应元安排的那些女乐,是什么人么?”

张舜卿道:“这可难不住我。当初大同设立军镇,为了军中将士寂寞,也为招待行商,在大同广设女乐,乐户里好多是前朝贵族之后,内中说不定还有元朝宗室。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血脉单薄,所谓的前朝宗室怕是找不到了,都是些下贱女子,没什么可说的。”

“你这消息过时了。今天在酒席上伺候的几个,都是军户。”范进苦笑了一声,用手抚着妻子光滑如缎的肌肤。

“她们的父兄吃粮扛枪,她们却要做昌,半点朱唇万人尝,至于原因很简单,一个字:饿。为了活下去,边军就得卖老婆,卖女儿。模样好些的当了乐户,能够到巡抚宴席上献艺的,平日里的日子还算好过。那些最惨的,每天可能要接十几个男人,才能换顿饱饭。如果说买,我恨不得把她们都买下来,让她们回到父兄身边,不用再过这种生张熟魏的日子。可惜这话只是说说,别说是我,就算岳父泰山,也做不到这一点。听说新近又有女子进了乐坊,她并不缺钱,却只是因为长得漂亮就被人觊觎,直到她兄长犯罪,就要她成为乐户接克……”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咚咚鼓声忽然响起。这鼓声来源虽然距离卧室尚远,但是夤夜之间听得格外清晰,范进眉头一皱,坐起身道:“坏了,这是察院外面的鸣冤鼓,这鼓百年难得一响,一响必然是麻烦上门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鸣冤

巡按御史的办公衙门称为察院,由于巡按的工作职责本来就是巡视一省,检查一省的军政民政有何错漏不当之处,所以在察院衙门门外,都放有专门供人告状用的鸣冤鼓。从规定上看,不管在任何时候,只要鸣冤鼓一响,巡按就得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升堂问案。不过这制度与大明很多的规章制度一样,都是摆出来好看的,根本落实不下去。每座察院的鸣冤鼓外,都有专门的士兵负责值守,禁止人敲响这面鼓。

尤其是在大同这种军镇,治安工作远比腹里地区严格,每到掌灯必然宵禁,街道上禁绝行人。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半夜,路上都是弓手放哨值勤,负责看守大鼓的士兵全都找地方睡觉,却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违反夜禁传过一道道封锁线,敲响鸣冤鼓,更没想到,敲响这鼓的居然是两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