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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你有份参加,但是这不是在公堂上,我也不必拿证据说话。其实我如果要锦衣卫查,一定可以查的清,但如果事情到那一步,大家就连退路都没了。所以该怎么选,你自己考虑一下,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如果选错了,就没机会反悔。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我看不到辞呈,有关你的揭贴,就会贴满江宁城的大街小巷,该怎么做,自己想想看吧。”

片刻之后,同样满头大汗的刘鹏坐在范进对面,对啊的要求同样表现出不解和挣扎。范进则冷冰冰道:“陈有方已经决定去写辞呈,并愿意出首告发你勾结他做的那些事。如果我看不到你的诚意,就只好按他说的话来定你的罪。到时候这些揭贴一贴,你就彻底完蛋了。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只要你愿意合作,我不会赶尽杀绝。但如果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当天夜晚,郑婵竭尽所能让范进达到满意,筋疲力尽之余,才想起从马湘兰处听来的消息,把胭脂受辱自尽的事向范进说明。范进听了点着头,“那让罗武出份状子,本官来给他做主。本官是上元父母官,谁欺负我的子民,我都不会答应。”

第四百三十二章 孤家寡人

随同两位佐官的辞呈同时出现的,还有十几位吏员的辞呈。这些经制吏的关系在吏部,范进虽然是县令,也没有资格开除他们。但是只要他们自己愿意提出辞职,并表示子弟不再继任,朝廷也不会强行要求其职位世袭。

范进那些揭贴虽然没有真的贴出去,但是几张样刊已经通过张铁臂送到那些吏员手上。其中的内容当然与吏员们手书的揭贴一样,没有几分真实性。但问题在于,范进的谎言比这些吏员的谎言更高明,煽动性也更强。

他并非一味的泼脏水,而是根据每个人的工作内容,进行有针对性地编撰,私德方面占三成,公事上面则占足了七成。每个经制吏手上都有着一定权力。这些权力未必大,但足以对民生产生影响,尤其是对下面的百姓而言,这些吏员的决定甚至可以关系到一个家庭的存亡。

这些揭贴的内容可以让百姓把对官府的仇恨回归到吏员本人的仇恨上,如果这些揭贴传播开来,城里的贫民以及中产之家,只怕都不会饶过这帮吏员。更为可怕的是,范进能准确地把揭贴落实到人,就证明他对谁在搞小动作了如指掌,这份揭贴只是个开始,未来肯定有更多的办法在等着他们。

经制吏未必没有与县令作对的手段,即使是范进这种老虎县令,他们一样可以有办法与之周旋。但这样做的前提是,必须有人撑腰。但是包括陈有方在内,得到的指示都不支持他们继续留在县衙工作。也是到了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自己的靠山给出卖了。

他们的靠山似乎只是想看范进的笑话,佐二以及吏员的离职风波,必然可以令范进手忙脚乱,对他而言,这就足够了。当事人的饭碗能否保住,未来能否恢复职位,这位靠山并不在意,甚至于连一个敷衍场面的承诺都没有。于棋手而言,棋子失去了价值,便随时可以放弃。在他的层面上,几个吏员外加几个县衙佐官的前途,不值一提。

这些人的心情怎样,却是不易搞清楚,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们连反戈一击,向范进阐述清楚事实的胆量都没有。交了辞呈,就开始准备行装,准备离开县衙。除此以外,他们还需要交出自己一部分财产,否则的话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范进如果铁面无私追查前任亏空以及众人在任上是否有过失,这些人就是走也走不成。

凤鸣歧被范进请进了签押房,向范进做着汇报。“我的人看到陈有方的仆人还有刘鹏自己,进的锦衣卫衙门。其他那些吏员有的是自己去,有的是家人出面,一样是进的锦衣卫衙门。难不成范公子得罪的是锦衣缇帅?要是那样倒是没什么要紧了,这地方的锦衣卫没什么权柄,江陵相公随手丢个札子下来,就能开销了他的前程。”

“锦衣衙门是个见面的地方,不代表人就是锦衣卫,也有可能是比锦衣卫更大的角色,借这个地方见面而已。以那帮锦衣的行事来看,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不会选在自己的衙门见面。”范进冷静地分析着,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

凤鸣歧反倒是有些担心:“一下子这么多吏员辞职,这可不大好。官场上,只怕有人要看笑话。再者范公子的公事上,又该指望谁?”

范进一笑,“多谢凤老关心,到底是岳父疼女婿,这事也在为我着想。放心吧,我既然敢做这件事,就已经有了准备。即便是他们的工作都丢下来,我也接的住,大不了辛苦一些。区区几个吏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所有的事都是打一派拉一派,这些人走了,空出的是十几个经制吏的位子。这不是衙役,也不是书办,而是真正可以父死子继的经制吏员,平日打破头都抢不到。上元这地方读书人多,举人不如外地富贵。既有想要补缺的举人,也有愿意做吏的书生。即便是过去的常例拿不到,但是吏员那个位置上,只要是聪明人,就总能找到赚钱的办法。不愁没人来的。”

凤鸣歧被范进那句岳父叫的极是受用,捋着胡须微笑起来。他与薛五虽然有父女名分,但是薛五眼下连名分都没有,未来最大的前景就是做个小。妾的亲属不在六亲之内,范进的身份又不是一个江湖武夫可比,肯叫他一声岳父,简直是把面子做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