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湘兰脸微微一红,抬腿朝着范进踢过去,“好啊,老娘好心帮你摇船,你倒来消遣老娘,信不信一脚踢死你啊。还有啊,把昨天的事忘干净,不许再记得!老娘昨天就是寂寞得很,拿一两银子买快活,不许你再提了。”
范进看看马湘兰那双长腿以及纤腰,微笑不语,但是用意已经很明白。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当事人怎么想,都不可能真的就此抹去。不提马湘兰的大姐头性子以及姣好容颜,就是昨晚的滋味就让范进不想放手,于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和王稚登争上一回。
等船回了泊位,正看到几个船夫模样的人赤着上身跪在岸边,每人身后各有个衙役,提了鞭子猛抽。张大受正吩咐道:“用力!使足气力打!连船都看不住,却去找女人,那等事真有这般要紧么?咱家生平最恨这等靠下半身想事情的混账,杀光了他们才称心。反正咱家回程时也不坐他们的船,与我用心打!”
范进与马湘兰对望一眼,彼此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笑意,马湘兰又警告似地朝范进抬了抬脚,随即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转身回舱。
在河道上,两个酒坛,以及一条竹席,一个被单,几件色彩鲜艳的女人衣服在水中载浮载沉。有早起的渔人将床单从水中勾起来,纳闷这么好的床单和这么好的绸制小衣之类的东西,怎么有人舍得扔掉。只感谢着好运气,欢喜的回了家。
与此同时,句容县城,客栈之内。
郑婵面红耳赤,紧张地摆着手,“不行……真的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在她对面,宋氏面带微笑,神态很是和蔼,以诱导的方式说道:“收下吧,不算什么的。范老爷以后就是我们头上的父母官,做子民的孝敬一下主官,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将来还要仰仗大老爷多方照应,这只是个常例而已。再说郑姨娘这么美的一个人儿,合该有些首饰装点,有些好衣料才是。我跟你说啊,这江宁多的是美人,我们女儿家若是不把自己打扮漂亮点,当心男人被外面的野女人给迷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掩口一笑,“看我,说到哪里去了。范老爷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像那些没出息的男人一样,被狐狸精迷了,该打。不过这东西,您还是得收下,如果不收……”她的美眸微转,故意做出个恍然的神情道:“我知道了,郑姨娘是嫌少。”
“不不……没有这个意思,这话可是不知从何说起呢。”
郑婵在京师时虽然也和人打过交道,但是碍于出身,接触的多是社会中下层人士,与杨家这种大富商家庭没太接触过。尤其宋氏这种善于社交且天生带着几分贵气的女人,她更是招架不住。
原本还骂过对方不正经,可是见面之后,却为对方身上那股贵妇气息以及社交手腕所折服。几句夸奖的话,外加拿捏适度的玩笑,让郑婵对其印象颇佳,觉得宋氏这女人还不错,值得交往。
再者,眼前那一盒珠光宝气的首饰,也让她颇有目迷五色之感。一路上范进为她采办了一些首饰,可是总归是小地方的货色,式样和做工与眼前这一盒根本没得比。在一旁还放着两匹光泽鲜艳的上好绸缎,一看而知就是上品。
她不是一个多有内涵的女人,出身贫家的她喜欢珠宝,喜欢首饰,喜欢好看的衣裳。于物欲上的需求,其实颇为强烈。不管首饰还是绸缎都爱不释手,哪个也舍不得不要。她也知道,这么贵重的礼物,已经超离了礼品馈赠的范畴,这样的礼收了,怕是有些麻烦。
可是宋氏的话又恰好说中她的心病。范进刚当上县令,昨晚便彻夜不归,想来是钻到哪个野女人被子里。即便是逢场作戏,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如果不把自己拾掇漂亮点,真要是让外面的女人把他勾了去,自己可该怎么办?
她看看宋氏,怯怯问道:“这……真的没关系?”